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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入德妃内室前悄悄拽着姐姐最信赖的姑姑秋华问:“秋姑姑,这宫里是怎么了?”

秋华眉间都是愁云惨雾,她又来不及与珍珍细说,只叮嘱她:“您等下见了娘娘,多哄哄她吧。”

德妃正坐在寝殿最里的暖阁里绣着一块红盖头,她素来怕热,在这京城最严寒的冬日,也只生了一个暖炕够用就好。身上也只着了一件素纱外袍,发间只挽了一枚最简单的金钗,其他再无妆点。

珍珍记忆里,自从姐姐为嫔妃后很少见到这样的她,每次来姐姐虽然没有穿戴得腐化奢靡,但总是鲜妍明亮勃勃生机。今日的素净和她手中正在一针一线缝制的那块红盖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来了?”德妃抬起头招呼珍珍坐在她身边,又快速缝了几针后收了线,“来,我缝了一个过年了,你看看好不好?”

珍珍上手一摸,是上好的红罗缎,姐姐又精心绣了龙凤呈祥在一前一后,每针每线都含着她的心血和心意。

“多谢姐姐。”珍珍结过这红盖头看了又看,笑问,“姐姐的针线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我在家里都荒废了呢。”

珍珍记得姐姐当年还在家也会绣一些小玩意儿,但远没这红盖头精致,而她自己本来就笨手笨脚,后来家中发达有了下人就更懒得自己做针线了。

“宫中无事,自然多练了。”

德妃短短一句话,落在珍珍耳中觉出了不一般的味道。她刚想问怎么了,却听外间通报:“娘娘,皇上来了。”

德妃本来翻看红盖头的手停滞在流苏间,她露出一个淡漠又生疏的笑容对珍珍说:“你先去西间避一避,皇上等会儿走了我们再说话。”

珍珍依言退了出去,她躲在西间的槅扇后看见裹得一如既往像个座山雕一样的康熙入了内寝,里面时不时传来他的大笑。

这情状,并不像是和德妃有什么间隙,可刚刚姐姐的样子让珍珍十分疑惑。

她趁机抓着秋华问:“秋姑姑,你快快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秋华望了望东间,里面康熙的欢笑还在时不时传出,她叹了口气说:“二姑娘还记得娘娘入宫前邻家住的那个音秀吗?”

“记得,她和姐姐同年入宫,在家中就是好友呢。”

秋华紧皱眉头道;“就是好友才伤人,音秀年前偷了娘娘的衣服镯子,趁着皇上酒醉……唉,娘娘是真的伤了心了,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音秀。”

珍珍眼角一跳,瞬间是怒火中烧,一是气世上怎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二是气姐姐被“闺蜜”抢了男人。

她问:“那皇上呢?皇上看着没心结啊?”

这康熙狗皇帝的笑声还在东间不断传出,和姐姐刚才的落寞与素净对比鲜明。

“皇上把音秀赶去了景山,可娘娘是在和自己怄气,又为那个音秀不值得。”秋华心疼得摇摇头说,“二姑娘不知道,娘娘嘴上不和您说,可她这些年在宫里过得也难,宫里的女人都是熬着过的。”

姐姐从没说过,珍珍隐约能感受到姐姐的不易,可她只要想问都会被姐姐挡回去。就是佟三格格欺负她的那次,她问及皇贵妃和姐姐的关系,姐姐都直接避而不提。

“二姑娘,娘娘能争的都帮您争了,就是现在如此伤心也生生忍了,每次皇上来该笑该迎合是半分不差,您嫁去后和七少爷可要好好的啊,别辜负娘娘一番苦心。”

珍珍透过槅扇一直看着对面,过了一会儿康熙从那里离开,她猛地推开槅扇冲回了姐姐的内寝。

德妃还是坐在那个暖阁里,她没有换地方,但头上盖着刚刚的那块红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