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孙郎中却像是对这一诊断极为不认同,他反复摇头,最后又一次为容若把脉。
要说这孙郎中原本也是济南一代坐堂的名医,后来卷入一场田产纠纷身陷囹圄,明珠当时是督察院左都御史,巡查济南刑名的时候救了他,他由衷感激自愿入府为明珠效劳。
他的医术并不在太医院太医之下,只是他为人谨慎,容若的脉象又摸不准,这才让觉罗氏夫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来,两人会诊好下定论。
但太医所说瘟疫,却让孙郎中不敢立即苟同。他久在乡野,也遇见过瘟疫,但总觉容若公子的病表症是瘟疫,但内里并不是。
可官氏已经着急了,她对觉罗氏说:“无论如何先用药啊,我看大人这病的确是瘟疫,太医院的太医不会看错,先用。”
觉罗氏素知孙郎中的医术,她将目光看向了他,“孙大夫,您请说。”
孙郎中的手还扣在容若的腕上,他沉吟片刻后对觉罗氏说:“老夫无能,实在不能确认,只因大公子的病带着风寒,初看极像瘟疫,但细细论究却有不同。请夫人给我些时间,让我将大公子近日用药的方子接触的事物都一一看过。二是,若真是瘟疫,瘟疫一病十染,请各位贵人都速速回避。”
太医也帮道:“是是是,瘟疫最忌感染,先请各位贵人回避以防万一吧。”
攸宁较为沉着,她扶着觉罗氏说:“额娘,咱们出去等一等,且等一等。”
门外的阿灵阿和宫中的珍珍一样,他现代的父母也都是医生,深知瘟疫是传染病,在里面乱作一团时就让安三去准备艾叶、白醋、热水、皂角和全新的衣服。
等攸宁扶着觉罗氏一出来,就安排他们换衣沐浴。
在阿灵阿的坚持下,觉罗氏他们被安置在容若隔壁的院子。无他,阿灵阿实在太了解传染病,他现代的父亲就是传染病学的医生。
如果有疫苗和抗生素该有多好。
可惜他现在只能想一想,他知道在清朝这个时候,连基本的化学都没有诞生。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让瘟疫不传染这家里的其他人。
一个时辰后,孙郎中还是没有结论,官氏已经急得在哭,她恨不得此时叫人打孙郎中一顿才好。
阿灵阿却知道中医之南,没有验血、没有仪器,所谓的望闻问切就是医生的经验之谈。
他与揆叙说:“你在这儿看好,我去去就来。”
接着他请安三带自己去找孙郎中,容若院子不远有两间小厨房,一间是官氏所用的小厨房,一间则是容若的茶房。
容若和官氏不睦良久,到现在已经很久不在一起用膳,故而容若的茶房也兼做了他的小厨房,平日里他的茶水补药膳食都在这里单做。
孙郎中此刻就蹲在这一堆的药渣和食物里愁眉不展,阿灵阿蹲在他身边问:“孙大夫,到底哪里不对?”
“回大人,我总觉得大公子今日的上吐下泻其实只是普通的腹泻,只是大公子本身有寒证在身,近日他郁郁不畅所以风寒久久不愈,他腹泻前日京中夜半大雨暑热忽然间转寒让他寒证加重,再加上腹泻之兆,的确像极了瘟疫。”
阿灵阿懂得,纳兰容若的风寒拖了快一个月,迟迟不好都是他在为官氏的事赌气闹心,像昨日这样的下雨天更喜欢开着窗写词饮酒,这么作,风寒能好才怪。
“孙大夫觉得,大公子是吃错了东西才会上吐下泻?”
“是,大公子本来就是脾胃不和的体质,稍有吃错便会腹泻,今日这状况与往日类似。可老夫不才,实在找不到根源啊。”孙郎中急急拨弄着这一堆东西并一张上面写着容若膳食的单子,“腹泻和瘟疫用药全然不同,瘟疫都是牛黄、生石膏等重药清火,若是大公子本是寻常腹泻,这么下去反而会送命的!”
孙郎中一通解释让阿灵阿着实感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