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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丞一时哑然,李念原问:“可还有什么不清楚要问的?”

扬州盐商有钱都知道,谁想这人不但有钱还接交上了索相爷,监丞心里知道这位可不是个好得罪的,他坐下说:“没什么了,把姓名籍贯再报一遍吧。”

李念原于是说:“姓李名念原,扬州人士,顺治十三年,应天府乡试中举。”

他话音刚落,他身后正走进屋来的人惊呼一声:“你……你是念原兄?”

李念原转过身,监丞伸头往他身后瞧了一眼,立时站了起来。

“祭酒大人。”

国子监祭酒卢荀快步走到李念原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惊又喜地说:“念原兄,真是你啊。”

李念原把对方从头到脚地扫了一遍,压根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个一副老学究模样的人。

“你是……”

卢荀说:“念原兄,我是卢荀啊,咱们从前在广陵书院是同窗,后来还是同科的举人,你怎么忘了?唉,念原兄,一晃三十年,你是一点没变啊。”

李念原这时心想:也就是老爷我饿了三个月瘦了回去,要是放三个月前,我就不信你能认出我来。

他想了会儿才终于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把“卢荀”两个字给翻了出来。

没法子,他这辈子要记的事实在太多,有生离死别的家人、两淮的生意,还有他的大小老婆以及秦淮河流水的花魁,不重要的人早就被他给抛之脑后了。

他咳了咳,装着认出对方的样子,还假模假样抹着眼角道:“卢年兄,原来是你。”

李念原也不明白,这卢荀到底为了啥子这么激动!

这才见到他一会儿功夫已经是满眼泪花,甚至掏出手绢来擦了擦流出的眼泪。

“念原兄,当年你中了举人后毅然决心放弃功名去经商,咱们几个同窗还有恩师无不为你叹息。恩师甚至说,以你的资质,必能金榜题名。”

李念原嘴角一抽,那个白胡子老头竟然还说过这个话?

那他后来赚了大钱一年四季孝敬他山珍海味,又给书院捐了一百亩学田的时候,老头子怎么还笑得合不拢嘴?直说我经商才是正途?咱两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吗?

李念原道:“世事艰难,你也知我家里当时的境况,我若不去挑着担子,家业便要毁于我手了,我就算得了功名,我也无颜见我爹娘。”

卢荀叹了口气,“念原兄,你今日来可是为了贵公子?”

卢荀是国子监祭酒,盐商们富贵了就想着下代怎么也得摆脱商人的阶级,这几年陆陆续续有不少盐商出身的举人上京考科举,李念原在这不奇怪。

李念原“嘿嘿”一笑,说:“是为了我自己,我花了二十两银子,捐了个例贡。”

卢荀先是一愣,旋即拍着李念原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念原兄,这么多年过去,你竟是一点儿没变,总是这么让人出其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