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原和徐承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惊讶。
往京城的水道十一月里就结冰了,这个时节从扬州到京城只能走陆路,一路往北是寒风凌厉。
要不徐承志怎么会对带李念原回扬州过冬这么犹豫呢?没有了水路,从北到南走陆路,这一个来回至少得走一个月。
路上寒风不断穿山越岭,可比在京城吃不上鲜菜辛苦多了。
他们在水道结冰前就吩咐了各自在江南的管事,若有急事就用飞鸽传书,实在是万不得已再用快马亲自进京。
若来找他的真是扬州来的,难道,扬州出大事了?
李念原一收往日不羁的姿态,蹙着眉尖说:“快请那人进来。”
文叔应过去了,众人在屋里等得急躁不安。尤其李、徐二人,眼中隐隐含了一丝忧心忡忡。
待到那陌生来客跟在文叔身后进屋,露出他的真容时,李念原惊得头一个嚷了出来。
“老高,怎么是你!”
那跟在文叔身后,瘦骨嶙峋的高个男子正是扬州四大盐商兼四大“才”子之一的高朱普。
一瞧着他那肾亏脸,李念原脑海里是乱做一团。
老高这人天生就爱浸溺
在骄奢淫逸里,半点都吃不苦,年少时读书天一冷他就敢带条狐皮铺在椅子上取暖。
在这寒冬腊月里,他竟然不辞辛苦亲自跑京城来必是为了不得了的大事,难道……
李念原心里一凉,眼圈跟着一热又一红,眼泪立马就要夺眶而出。
“老高,难不成……难不成老蔡终于把家当全赌光,一时受不了气死了?”
徐承志也惊得“格愣”一下掉了筷子。
要说四大“才”子兼四大盐商里里赌徒蔡冒荪的产业最大,但他的爱好风险也最高。
高朱普好色,无非也就是他的肾和荷包累点;李念原爱吃,那也就是把花出去的银子换成身上的膘;徐承志那就更简单了,好酒难得,有时候就是有钱你都不知上哪寻佳酿去。
蔡冒荪就不一样了,赌,只要一颗骰子就能开始。
对于他的这个爱好,其他三人也是劝过好几回。可浪子回头容易,赌徒戒赌却是压根不可能的事。
李念原以前就同徐承志吐槽过,老蔡总有一天得栽这事上。他们三要是为了老蔡好,就应该偷偷占他几个店铺,算是给他留点养老钱。
李念原越想越觉得自己当初是一语成谶,他冲着徐承志“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老徐,老蔡怎么突然就这么走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