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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想到了康熙给明珠的那句批语,他不由脱口而出:“明相,万岁爷说,力有所能,无不为,忠也。”

本来饶有兴致的明珠突然沉下了脸色,他歪着嘴“呵”了一声后,懒懒地不再说话。

“若您愿意为太子……”

“我不愿意。”

明珠断然拒绝,“我不是为大阿哥,我知道你们怎么看,说我要为了大阿哥才去和索额图作对。有大阿哥固然好,没有,我也不愿意。”

明珠气哼哼地端起茶一饮而尽,“满洲再怎么满汉一家,皇帝用母家都是最正常的事情,你就光看佟家人怎么爬起来的就知道了。放顺治朝佟家算个什么?佟家女生了皇上以后现在是什么?索家再不是个东西,太子以后能不用?会不用?我现在放下老脸去跪在太子身边,人家也不愿意收,索额图也不愿意收。与其如此,我还不如做点自己高兴的事。”

储位到了明珠口中变成了让自己高兴的事,阿灵阿都不知道该哭该笑。

“明相,后面呢?我不信你没算清楚后头。”

明珠朝他看了眼,耸耸肩膀。

“徐乾学做的嘛,那就把人往死里告,先破了南党入阁。”

见阿灵阿还在纠结,明珠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索老贼这个人我了解,伤我夫人绝非他本意。他这个人比我还怕夫人,将心比心都不能把我夫人往绝路上逼。这回呢,就先借着这事把他的翅膀都折了,折干净了,后面瓮中捉鳖就好。”

明珠是风轻云淡,说完就把阿灵阿轰走了。

是夜,躺在珍珍病床上的阿灵阿脸色比应该生病的珍珍还差。

珍珍正抱着一套大清律例在打发时光,她转头瞧了眼阿灵阿问:“怎么了?晚膳时候就不爱说话,是案子没头绪?”

“有头绪。”阿灵阿把知道的都告诉了珍珍,“这案不难查,靳辅今日已经被康熙找人从刑部带出来了。徐乾学若是这时候把证人弄死,那他直接就能死了,也不用当什么刑部尚书了。难的是后面啊……”

“后面难什么?难在如何在索党明党里活下去?”

珍珍一语道破,换来阿灵阿翻过身抱着被子的嚎叫。

“朝政好难,我想回去做一条富贵咸鱼。”

珍珍把她的书放下,俯身靠在阿灵阿的身上,揪住他耳朵凑近说:“当年你在这片土地上念大学的时候和我说,社会科学统计学太难考不过去,现在是这门课难还是朝政难?”

社会科学统计学,给社会科学做定量分析,这是让前世朗清死去活来的一门课。

这时候他带着黑眼圈从被子里抬头说:“我想回去上课,要是人心能用统计学,我还难个什么哦!”

“行了,律师给你说个招。”

阿灵阿半死不活地“嗯”了一声,继续用绝望脸抱着被子。

珍珍实在想嘲笑他如今吃瘪痛苦的表情,先是咬了下他的脸,然后才说:“人心归人心,法律归法律。按照大清律,雇凶杀人什么罪就给他们什么罪。现在是大清朝,此事祸及宗室罪加一等,惊扰太后大逆无道再加一等,先把这个罪按死了再说。若是他们要狡辩,攸宁还在畅春园里侍疾呢,只要她开口,太后一定能把自己的病弄得更重点,你看看康熙爷的孝心受得受不了这个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