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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爷要保重身子。”

康熙无奈自嘲一笑,说:“朕知道,你有何事,说吧。”

阿灵阿双手交握,定了定心神禀告说:“奴才自请去前线支援。”

屏风后的康熙没有接话,这沉默横亘在君臣间良久,才听康熙说:“你倒是第一个。”

也不知道是宽慰康熙还是自谦,阿灵阿轻声劝慰道:“朝臣们都有出战之心,奴才只是耐不住性子,来得早一点。”

康熙摇摇头,“不会,朝臣们都承平日久,拒战怯战无心一战。这不是今日就有的事情,三藩的时候就是如此。”

康熙携着一沓折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他自己扔了个蒲团坐在阿灵阿对面。

阿灵阿想要起身,康熙却按住了他,“不用起来,坐着吧,朕给你看点东西。”

他把面前的折子摊开三本,阿灵阿接过第一本,上面的字迹他很熟悉,是明珠的笔迹。

“三藩明珠和米思翰联名奏折,三藩打起来的时候才康熙十二年,满洲入关不过三十年,三十年过去,满朝文武只有这两个人说要打。其他的人不是说清君侧议和,就是建议朕早备退路早回盛京。”

阿灵阿自然知道,满洲入关后腐化得极快,随着豪格多尔衮多铎阿济格济尔哈朗济度在顺治朝前后陨落,爱新觉罗氏曾经宗室为将的盛况一去不复返。

他又接过第二本,自己他不熟悉,上面的满文还是关外惯用的老满文形态,他翻到最后的落款却是心情黯然。

安亲王岳乐。

“那时候朕去问在家养着的岳乐,你瞧瞧岳乐这折子,语气里全是嫌弃朕不稳重不该去惹吴三桂那只老乌龟。可他最后披褂上阵毫不犹豫,朕那时候年轻,他在前线打仗,朕在京城就记恨他出门前给朕脸色瞧。”

康熙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他指了指岳乐的落款说:“等他回京时候,朕还瞧不得他的嚣张气焰,说先帝没有给他留过铁帽子王,把他的军功全罚了。”

老安王是极其倨傲的性格,阿灵阿因为珍珍和攸宁相熟听过很多安王府兄弟妯娌的争斗,最后的结局往往都是老安王回家听说后拔刀在院子里破口大骂,把儿子媳妇全都抽一顿完事。

阿灵阿再接过第三本,上面写的是归化最新的军报,字体俊秀稳重,落款则是康亲王杰书。

这也是一位上过三藩战场的老将,他和老安王都是爱新觉罗家仅剩的宗室将领。

“主将要从爱新觉罗氏出,这规矩不能破。”

康熙长叹一口气对阿灵阿解释说:“不是朕迂腐,而是蒙古人不认你们这些人,他们一定要有尊贵的统帅才会听命。你去过蒙古,和他们打过交道,不会不明白朕的意思。”

“是,奴才明白。”

阿灵阿懂这个道理,蒙古贵族很讲究血统贵贱,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后人再不是个东西,也能做部落首领;大喇嘛就算吃喝嫖赌,也是他们的神灵。

但主将是坐镇所用,打准噶尔更重要的是前锋和副将。

“若出兵,必然分兵合围,万岁可点康王坐镇,奴才愿做前锋。”

康熙看他还在坚持,生出极大的欣慰。他收回面前的三封折子拍了拍他低着的脑袋说:“你的心意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