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页

徐承志捂了捂额头,又指了指李念原身边的包裹问:“你觉得这信能管用吗?”

“管用,我好歹花了一百万两,出城总能出得去。”

徐承志说的信乃是当年李念原为了买国子监贡生时,花了巨资请索额图党人噶礼写的荐信。这信交一留一,目下还有一封留在李念原手里做凭据。

他那日趁乱从神武门逃出后,直奔国子监旁徐承志的住所,靠着多年研究“二姨太”(也就是书画)的本事,把噶礼这封信上写的推荐之人改成了徐承志。

所有人都知道李念原中了榜眼,却没人发现陪读的徐承志也中了三甲吊车尾。

和李念原中了一甲即刻赐官不同,徐承志作为三甲同进士出身还要进翰林院学习三年才能授官。

徐承志当然不乐意,他本来就是来陪李念原“一考游”,于是就拒了入翰林院预备回去继续做富贵商人。

李念原现在拉着他,揣着那封带着噶礼花押的信,装作不知京城动乱要回江南赶秋收。

实则是要潜出京城,再装作山西的行商摸到独石口或是杀虎口,贿赂那些蒙古人再往归化一带去。

徐承志觉得,认识李念原是他这辈子最坑的事情,先是拉着他要做天地会金主,现在又拉着他要支持满洲的皇四子。

他虽然心里骂骂咧咧,但还是跟着李念原上了车。

马车行到了去南方走的广渠门,广渠门外租一条小船,一个时辰就能到通州的大运河渡口。

徐承志揣着信、腰牌和银票下了马车,朝正在阻拦来往商客的官兵走去。

他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和煦笑容,递上东西说:“麻烦行个方便,小人徐承志想回扬州府一趟。”

守门的兵丁拿过他的腰牌瞧了眼问:“盐商?怎么在京城?”

“今年想考个功名的。”

“考功名?”那兵丁是个粗莽的满人,看着文质彬彬的徐承志问,“考中了怎么还经商啊?”

“想考个身份,行商不如官老爷您这样的体面。”

兵丁翻着徐承志的行商腰牌,上面写着他的姓名、籍贯、年貌,都一一符合。

他翻了翻眼皮子,想着上头交代这几天轻易别放人出城,于是说:“你过些日子再走,反正也有钱,京城里找个客栈窑子逍遥几日吧。”

徐承志做出一副急不可耐地样子,塞了一锭银子在官兵手里,“这位老爷行个方便啊,秋收就这些日子,我要不回去看着,今年的盐引都领不出来了。”

他又悄悄附在官兵耳边说:“我可是替噶礼大人去办事,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吧,啊?”

“哟,噶大人?”

“是啊是啊,噶大人嘱咐我回扬州备齐炭敬,过年前送到一个兴化寺街那儿去,我这要是耽搁了可就……”

李念原不善应酬,这么多年和江南官员打交道都是徐承志替他包办,这时候忽悠起一个看门的官兵简直是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