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庭瑜眉心一跳,他深深了解圣人,比如今任何人都要了解,就像他的母亲一样了解这个至高无上的血缘至亲,他咬牙伏地磕头说道:“儿臣罪该万死,但此事另有隐情,当时情况万分危急,本打算等圣人回京便连夜回禀。”

他昨夜是连夜面见圣人,但圣人赶路疲惫,便直接歇在丽贵妃处。太子虽是储君但也不能擅入圣人内院,便止步停了下来,此事王顺义一大早便和圣人讲过。

圣人脸色微霁,狠狠掐了下额头,疲惫说道:“说吧,什么事情?”

“儿臣说禀之事也有三件,其一洛阳凤仙山所开之矿为玄铁矿,洛阳刺史知情不报,其二洛阳征调大量少年进山挖矿,兵役徭役居高,其三洛阳兵曹,洛阳折冲府右果毅都尉携带不明刀具私自入长安。”

杨沛祁瞪大眼睛,心跳加剧,圣人最讨厌位高者与地方勾结,这也是杨家屹立多年的原因,杨家表面上不结交权贵,也不和地方上的人有特殊交情,只靠朝堂上的利益结网,圣人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崔家之所以被圣人厌弃便是太爱和权贵结亲,而王家不得圣人宠信也是因为其占据江南道的事情。

他原本以为圣人听闻太子私入洛阳会震怒,并且他在进入四大城门口的必经村庄处布下天罗地网,打算就地绞杀从洛阳回来的人,明明带队的人已经抬回一具具尸体,他没想到竟然是郑莱亲自带队,而且竟然被他逃了。

他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局,圣人是暴怒,但很快莫名压了下来,一步棋错步步都错了。他心中不祥预感越演越烈,直到听到太子唤了不少人入朝堂。

郑莱消瘦了不少,人也黑了,一只胳膊吊在脖颈上,狼狈又血腥,他堂堂正正走入干净整洁的朝堂,众人神色皆变,太子敛眉不语,只见他一到殿内便跪倒在地上,声如洪钟,大声说着洛阳见闻。

他从洛阳民不聊生到全民皆兵,再到凤仙山上的万人坑和堆积如山的铁器,一桩桩一件件,他说得平淡无奇,但听得人心惊胆战。朝堂上有人悄悄抬首看了眼上首的圣人,只见圣人面色阴沉如水,冷得吓人。

“你可有什么证据。”

郑莱闻言,声音中带出一丝悲鸣:“卑职带领五小队人马进入洛阳,到如今只剩三人,万万不敢拿兄弟性命开玩笑,因东西沉重已经被卑职掩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还请圣人派人跟卑职前去。”

“岳健何在,随郑莱去。”圣人目光扫过郑莱,又看向太子,最后移到洛阳刺史身上。

大殿只少了一个人却像缺了不少人,空荡荡的大殿此时令人发寒,太子跪在下首,洛阳刺史抖得宛若筛糠,大堂人人自危,谁也不敢说话。

“去传顾明朝上殿。”

王顺义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掩了下去,低头称是,很快召令便传到顾明朝手中,与此同时,一直暗暗关注此事的时于归也直起身子,一脸严肃。

“朝中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