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啊,上来,老夫与你有话要说。”顾明朝要离开的时候,盛潜掀开帘子,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随意说着。

有人侧目看过来,一看到盛潜的侧脸就下意识抖了一下。盛潜威名之盛,相处过的人都能领教一二。

顾明朝见状只好上了盛潜的马车。盛潜马车暖洋洋的,他拿起那壶温了许久的茶亲自为顾明朝斟了一杯。

“晚辈自己来。”顾明朝眼皮子一跳,立马去拿茶壶,谁知盛潜转了个弯,把茶壶重新放下。他拖着嗓子,一口气好似掉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慢吞吞地说道:“哪敢劳烦顾侍郎。”

顾明朝头皮发麻,他自小师从盛潜,可谓是极为了解自己这个师傅的脾气,一般他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十有八九是顾明朝惹着他了。

“方思尚幼,还请老师多多指教。”顾明朝多年经验,立马先低头道歉。

盛潜抱着手炉,微阖着眼,波澜不惊的回了句:“顾侍郎前途无量,哪里需要我这个一脚踏进棺材的人指教,只怕老早就想着一掌拳脚了,嫌弃老夫碍事了。”

顾明朝立刻把这一个月里和盛潜有关的事情全部细细想了一遍,到最后只发现可能是昨日询问张武的事情触了逆鳞,立马端正态度,认真说道:“老师严重了,昨日询问张武一事也不是故意瞒着老师,不过是一个无端猜测这才没有细说,本打算回刑部与老师详说。”

盛潜掀了掀眼皮,看了眼眉目柔和的顾明朝,若他能称得上一声老狐狸,顾明朝便是十足十的小狐狸,他教导方思多年,恨不得把一身本事全部交付给这个老友后辈,让他平安长大,一帆风顺。

“少给我油嘴滑舌,若是我不叫你上来,只怕你又要等事情尘埃落定的一天才与我说。”盛潜冷哼一声,神情不悦。

顾明朝笑说着,眼角弯弯,黝黑色眼珠闪着温润的光泽:“此事确实有需要老师的地方。”

盛潜垂下眸子,又恢复了平日里波澜不惊的模样,淡淡说道:“我知你要问我什么,我对张武的印象,除了此子才智过人,能堪重任外,还有一事当时引起我的注意。”

盛潜为官六十载,弱冠之年便入了朝堂,直到今日他能遇见的青年才俊并不再少数,单单是每三年一次的科举时,他十几次担任主考官,能遇见的惊艳绝伦的少年多如毫毛,可他昨日听到张武的名字时一点都没有犹豫,反而是脱口而出,可见此人确实在他心中有一定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