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庭正眯眼看着台阶上的人,半垂的眼睑,不动声色的脸庞,一如既往高高在上的姿态,卫队长谦卑恭敬地为她打伞,大风纷飞,隆冬岁月,一切在她面前都变得渺小,连他都不得不站在她脚下。

“捉拿逃犯。”他掩下心底滋生的嫉妒之情,移开视线僵硬说道。

时于归眉峰微不可闻地一挑,嘴角弯起冰冷的弧度,视线如冬日刀剑冷冽锋利不可直视:“捉拿文书自刑部牵头,大理寺审核,门下省终审,尚书省转交刑部签发给各州县,三日后便是冬至大典,不知何时是什么时候签发的文书。”

“十日前刚在停笔前签的加急文书,由大理寺直接交与门下省签发下去。公主忙着大典之事不知情也是情有可原。”荣王殿下笑说着。

“既然我现在得知了,不如拿上来我看看。”时于归嘴角一挑,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这逃犯必定不是长安人士吧,不然怎么会在大雪之日跑到径山来,径山地势复杂不说,西郊军共驻扎十八支军/队,哪里能逃得开。”

荣王殿下见时于归步步紧逼,面色阴沉,冷硬回道:“毕竟是公家办事,公主还是避开为好,等我收了寺庙就知道有没有逃犯了。”

时于归脸上笑容一敛,琥珀色眸子在白雪皑皑的天光下闪着锐利光泽,印得她眉眼艳丽,连身后的红色腊梅都黯然失色。

“这是本宫亲设的孤独园,院中俱是老弱病残,荣王殿下不请自来也罢,如今无诏便要搜寺,当真是好不威风。”时于归咄咄逼人,目光直视时庭正,嘲讽冷漠,看得下方的荣王殿下只觉得自己的脸面被扔在地上任人践踏。

“私藏逃犯可是死罪,公主不要执迷不悟。”时庭正咬牙切齿地说着。

时于归寸步不让,冷冷说道:“那边把文书交出来,也好让本宫交给沙弥作些防范。今日你空口白牙说有逃犯就要搜园,他日是不是无缘无故就要进本宫千秋殿。”

此话一出,荣王殿下脸色大变。

千秋殿连圣人亲军都不能随意进出,所有防守力量都是公主殿下自己的人,这话要是传到圣人耳中,只怕对自己更加不喜。

“可有人看到有两个浑身是血的人逃入寺庙。”他咬着牙,按捺下愤怒,才没有立即拔剑出来架在时于归脖颈处。

有些人当真是令人厌恶,好似处处都压在他头上,看不起所有人,天下最好的东西都被送到她面前,偏偏她弃之如敝。

最好的樱桃,最好的梨,最好的绸缎布匹,乃至天下最好的老师、藏书,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只要一出现都会忙不迭送到千秋殿,只要她喜欢那东西便都是她的,即使她不喜欢那东西就是扔了,也不会落到落到别人手中。

他的东西永远都是东宫和千秋殿不要了才轮到他手中,怎么会有人像父皇一样偏心,好似深宫之中只有这两人才是他的儿女,他捧在手心的宝贝。

真是令人厌恶,不甘,愤怒,索性所有的一切都有终结的时候,到时候定要他们生不如死。时庭正满眼杀意。

“是谁?今日本宫不是不能让荣王殿下入寺搜查,只是人或者物总得交出一样来,不让今后是猫是狗都能进孤独园,平白饶了庙中众人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