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篇 第一百一十六章,此卷收官,贺新春

因为王家被抄的缘故,王家宅邸所在那一条街都荒废了,地上铺着厚厚积雪无人清扫,甚至连一个涉足的脚印都没有。在喧嚣热闹的京城,这里好像一片抛弃之地,所有人都已经遗忘昔年富贵盛极的王家。

昔日满庭朱紫贵人的王家大宅,如今大门紧锁还贴有封条,透过门隙只能看见荒芜破败之景。

她沿整座大宅走了一圈,最后在大门前停下,她没有进去,非不能,实不愿。因为她知道,睹物思人才最为伤人。

她怀中的雪球儿软软的喵了一声。

王姒之有些疑惑,抬头望去,发现大门上方正中央高高的地方张贴着一条红底黑字的横联,字迹龙飞凤舞,虽算不上好看,但也别具一格,一看就是那个男人写的。

她微微垫脚,看清楚那三个字,“一家人。”

他没有告诉过她,她若是今天不到这里来,恐怕以后都不会来,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

他很爱她,虽然总是故意惹她生气,故意大大咧咧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她知道,他的爱全部都是悄悄的,从来不点明,从不拍拍胸脯自豪地说我为你做了什么什么,你看我多爱你。

爱情绝对不是付出之后必有回报的事情,真相恰恰相反,爱情经常是一种单向的,无私的,得不到回报,是有人心甘情愿为你付出。如果爱情只是一味的索取,一味地从另一半身上剥夺,从而满足自己,那其实只是对你自己的爱,是一种假象的爱情,是一种伪爱。

天底下有多少男女陷入这样的伪爱?有多少男人在吵架时候经常对女人说:“我为你付出了朕多,你就这样对我?”

铭心刻骨轰轰烈烈的爱情能有多少?很多时候爱情只是柴米油盐,点滴小事,于无声处起惊雷。

无可否认,遇见他,是她的福气。

在大门口台阶上坐了许久之后,王姒之眼眶发红走出那条荒废街道,怔怔望着熙熙攘攘的车马人流,忽然背后有人唤了她一声。

王姒之转头看去,是名姿容出众的女子,而且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想起来了,眼前这个弱柳扶风的女人可不就是自家男人在霜花城青楼赎出的那位花魁女子吗?还是白姓小姑娘的姨娘。王姒之很疼爱小姑娘,在梵柯山上的那段时间没少和小姑娘一起生活,所以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念念不忘的姨娘的第一印象并不坏。

可就在下一刻,王姒之眯起眼眸,冷冷质问道:“你是谁?”

拥有玄妙境界的她一眼就看出来,身前女人躯壳下装着的却是一个男人的魂魄,和道家所说借别人身体还阳的“夺舍”很像。

女子微笑开口,嗓音轻柔,“我是谁不重要,我要告诉你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还回来!”

诛仙剑破开皇宫的山水禁制,被王姒之握在手中。

女子依旧淡定,笑道:“你现在就可以随便杀了我。除非,你不想知道你爹死的真相。”

王姒之痴呆原地,良久后才回过神,嘴唇颤抖,“你你说什么?”

女人轻柔嗓音开口:“王姒之,你爹贪生怕死一辈子,当年就连你娘他都没有勇气去救,你觉得他是愿意落落大方的死呢,还是愿意苟且偷安的活下去?你爹王龚乔,早在出狱那天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了。正是咱们那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逼你嫁入瑰家,你爹虽然苟活一辈子,但在嫁女的事情上一步不退,明明能苟活,最后却一头撞死。”

“知道空口无凭,正好我还有些神通手段,就带你去光阴长河走一次。”

刹那间,王姒之置身光阴长河,溯流而上,溪水很快就倒映出昔日之景。

下一秒,溪水湍急,忽然变幻出一个暮暮垂朽的老人,他颤抖地向前抬起一只手臂,轻轻抚摸幻想中的女儿,轻声道:“姒之,千万别嫁。爹懦弱一辈子,没能护住你娘,爹不能再对不起你。”

“爹!不要!!!”王姒之撕心裂肺地嘶吼,双手明明已经抓住水中老人的映像,却阻止不了老人的命运。

王龚乔,用尽全身力气,砰的一声撞死在了柱子上。

京城大街上,有个女人长跪不起,双手捧面,像是疯了一样的嚎啕大哭。

有人路过小声嘀咕道;“这是死了爹娘?哭的这么惨。”

是的,直到亲眼目睹撞柱的那一刻,王龚乔才在她心里真正的死了。

女人走到她面前,没有出声安慰,笑容恬淡,“欺诈,谎言,生离死别,这样的人间还有什么意思?何不剥离人性,重掌旧物?万年了,该拿起来了。”

王姒之双手剥离脸庞,缓缓站起身,鲜红眼眸黯淡无光,仿佛换了一个人,平静道:“你想要什么?”

女人压抑住内心的欣喜若狂,扑通一声跪在她脚下,脑袋重重磕地,“白仕荣愿侍奉在您身侧万年万年万万年!”

变得极其陌生的王姒之摇摇头,漠然道;“你不配。”

话语落下的一瞬间,白仕荣身体砰然炸开,血舞弥漫,断臂残肢散落街道。

她纤细手指微微探出,将他的魂魄寸寸捏碎。

“雪球儿。”

憨态可掬的白猫仿佛变得极其冷漠,那双鲜红渗人的眸子毫无生气,一口吞食掉魂魄,似乎意犹未尽,看了一眼王姒之,得到应允之后,便开始“大快朵颐”。凡是那些被它吞掉魂魄的人,全都人间蒸发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