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睡不着,他以为清风已将春归的事放下,哪成想她还记着。还问他若当时娶的是春归,自己是否还会任那册子荒废?言外之意是自己轻慢了她,竟连夫妻之间那些隐秘之事都不愿用心。
这些话,澜沧有些受不住。
真的受不住。
他在床上坐了一夜,觉得有些没脸见清风。亡羊补牢,为时已晚。羊都跑出去啃草了,自己还非要将羊圈起来,那羊怎么愿意呢?
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操之过急,得让那羊跑远些,遇到暴风雨,自己就归圈了。彼时的澜沧想用些谋略,比方说欲擒故纵,比方说守株待兔,然而他还是失算了,用谋略等清风最无用。
第二日天不亮他便走了,去了姑苏府衙,是真的商议治水之事。堂堂丞相来到姑苏,府尹自然老早以前就得到消息,派人请过几回,自己亦登门拜访过,均被澜沧闭门谢客了。今日天还不亮就接到衙役来报,说丞相大人到了,连忙连滚带爬下了床,朝府衙跑。
到了府衙,看到丞相面色不佳,心中将自己过往走了一遍,确认自己没做下出格的事,这才小心翼翼给澜沧行礼,而后等他吩咐。
澜沧一宿没睡,这会儿脑子倒是清醒,要他将今年的防汛图拿出来,一张一张仔仔细细的看。姑苏府尹在一旁,如坐针毡。不时用手擦着汗。
澜沧看着不知所以的防汛图,堤坝与去年来时不同,于是问那府尹:“这图谁画的?”
“是...下官画的...”
“你可曾亲眼见到过这些堤坝?高度可曾亲自量过?用什么建的?”澜沧看到这些图,面色更不好看。
府尹的汗流的更甚,嘴唇抖了抖,不知如何答他的话,只得干立在一旁,手微微抖着。澜沧放下图纸,认真打量他一眼,而后说道:“幸好来得及。今日起你随本官一道,亲自去量去看,上回治水,咱们时间紧,只能哪里泄堵哪里,这回切莫如此了。”说罢站起身朝外走,那府尹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带着十几人和工具,浩浩荡荡出了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