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尚且能站在院中与她对谈的男子,此刻全身缠满绷带, 虚弱不堪地躺在被褥里。

“抱歉,让你见笑了……只是我的身体情况……已经……不足以起身来见你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其中还夹杂着什么东西腐烂掉的味道与淡淡的血腥味。

男人的脸上同样缠着绷带, 透过间隙,阿芜能看到曾经蔓延在他脸上的疤痕早已溃烂。脸上都尚且如此,现在青年的身体究竟是个怎样的糟糕状况自然不言而喻。

“……不,没关系的。”

将什么好好休息之类的客套话吞进肚子里, 为了不让对方在和自己谈话这件事上耗费多余的精力, 少女决定先一步开门见山。

“您来找我,是因为收到了那只鎹鸦的信吗?”

“是……但也不全是……”

产屋敷耀哉平躺在床上,身边,则陪伴着他那名美丽却不苟言笑的妻子。

“桑岛先生的事你不用担心, 我们……并未将狯岳真正的死因传达给其他队员。”

也就是说其他鬼杀队的成员, 包括前鸣柱的桑岛慈悟郎在内, 都只以为那名叫做狯岳的青年, 和其他队员一样,死于上弦之鬼。

听到这个消息,阿芜勾起嘴角,向一直看着她的天音夫人点了点头。“非常谢谢你们。”但随即, 她便垂下眼帘,“那么……产屋敷家的当主,又想让我做什么呢?”

她是帮了鬼杀队不少忙, 但若只是想还个人情,已经奄奄一息卧床不起的男人大可不必特地送信让她前来产屋敷的大宅。

“不愧是阿芜小姐,果然还是……瞒不过你。”

虽然看不到男人的表情,但少女却觉得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其实鬼杀队之前,在与无惨的战斗中……取得了非常大的成果。”

产屋敷耀哉现在实在是太虚弱了,轻声细语地说一句话都要停顿上一会儿。阿芜也没有不耐烦,静静地听男人讲述着想要告诉她的事。

原来前几日,在与两名上弦的死斗中,身为鬼的灶门祢豆子不知为何,在最后成功克服了阳光,成为了第一个可以在太阳下行走的鬼。

最终,虽然刀匠们所在的村子损失较大,但在两名柱,以及灶门兄妹等队员的努力下,还是顺利击败了上弦之四的半天狗与上弦之五的玉壶。

“祢豆子……可以在阳光下活动了吗?”

听到这话,阿芜百感交集。记忆中,那名咬着竹节的小姑娘虽然已经不是人类,但却安静又乖巧。她仍然记得乌冬面摊前,她一声不吭地坐着等自己哥哥回来的样子。

“是的,祢豆子成为了第一个不畏惧阳光的鬼。”产屋敷耀哉缓缓地继续道,那声音带着一点对命途多舛的少女的怜惜,却又像是在轻轻叹气。“这是个好消息……但却也是个坏消息。”

阿芜知道他的意思,因为鬼舞辻无惨千年来一直锲而不舍追求的,正是克服阳光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