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语含深意,何元菱一听就明白了。
“所以薛春榕并不是自愿进宫?这成汝培为了讨好太后,也着实伤天害理啊。”
见四周无人,仁秀低声道:“宝钞坊的货,不止供应宫内,迅亲王、顺亲王、乃至程太师府上,都用……”
我去,果然伤天害理。重点只怕就是程博简,这臭不要脸的老头子还挺会享受。
“怪不得薛春榕不与人交往,怕是心里也着实恨这个地方、恨自己会这门手艺。”
仁秀摇摇头:“倒也不尽然。进了宫,都知身不由己,也不再存出去的念头,哪里还有什么恨不恨的。薛春榕是穷。当个少主事,俸禄亦有限,与人交往少不了钱财来往,他入宫前就有家室,老母妻儿都靠他在宫中的俸禄过活,没闲钱与人交往。宫里人都说他抠门古怪,便是这个原因。”
听到这儿,何元菱想起自己跟吴火炎说的,所有未到之人罚俸半年。对别人可能丢脸大过失财,可对薛春榕来说,却是等米下锅的一家子。
何元菱心下有些歉然。
入夜时分,秦栩君用了晚膳。太监们收拾干净退出,心照不宣地只留了何元菱一个人在偏殿。
秦栩君转头望了望书案上的奏折,依然是机枢处送来的,二十份,整整齐齐地摞着。
接连批了几日奏折,秦栩君已经慢慢熟悉了节奏,眼下并不着急动手,反而走向另一侧雕花圆门隔开的静室内。
静室里有两排花梨木架子,架子上是满满当当的画具,中间宽大的案桌上有一只青瓷矮
坛,坛子里漂着几片水生的植物,让这静室生出些别样的生机。
这是秦栩君的画室。
“几日未动画笔,朕只怕手生了。”
秦栩君从笔架上取下一支,轻触着光滑的笔杆:“真是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