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俊才跟上去,只听她低声对侍女道:“照过来些,我看不真切。”
侍女却道:“殿下娇贵,这些活儿该奴婢来做。”
雅珍长公主不耐,直接伸手,将灯笼又往花丛上扯了扯:“这么照我才看得清。”
又道:“我何时这么娇贵了。驸马喜欢荣州的粗茶,我听婆母说,荣州的粗茶虽常见,却也有精致的泡法儿。婆母是最会莳花弄草的,每到秋天,她会摘一些极幼的白菊来入茶,就要这午夜时分,天上落了露水之后的白菊才最有余韵。”侍女服气:“奴婢在旁边也听见了,那法子真心繁琐得很。又要限时摘花,还要连夜风干不能见阳光,又要上屉烤蒸。真正比京城的贡茶都讲究了。”
雅珍长公主手里拿着一柄小剪子,在白菊丛里挑捡着,不时下手剪几朵,轻轻放进腰间系着的小藤篮里,活脱脱江南的小茶娘。
束俊才心中蓦然一热。
他一直不知道长公主到底为何喜欢自己。虽然长公主总爱迷恋地偎着他,说喜欢他认真的样子、喜欢他健壮的身体和温柔的举止。
可束俊才却总疑心,是当初自己对长公主避之不及的样子,激起了她的征服欲。
但是今晚,长公主像小茶娘一样在花园里带露采摘,与往日嚣张的样子大相径庭。
一味顺从的温柔小娘子,江南多的是,束俊才不知见过多多少暗暗送来的秋波。他并不钟意。可今日,豪迈的公主突然为他挽袖摘茶,竟让他心中温暖起来。
她似乎不是为了征服自己。
只听长公主啐那侍女:“你懂个什么。等你有了心上人,别说深夜摘茶,便是搭个梯子上天为他取星星,只怕你也愿意。”
侍女笑了:“奴婢还怕高呢,才不去。”
“我看你嘴硬。”长公主起身,向前移了几步,寻了一处花丛,又弯腰蹲了下去。
侍女打着灯笼,道:“奴婢看出来了,殿下对驸马是真心实意地喜欢。”
雅珍长公主也不遮掩:“以前不懂什么叫喜欢。只觉得谁好,招进府中便是。现在却知道,喜欢谁,你的心就在谁身上,他笑你也跟着高兴,他哭你也跟着难过。”
“所以殿下想让驸马开心。”侍女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