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厄面色不变,温和道:“断肢再续即便不死也是个废人,换心也仅有两成把握,更何况往往救一人便要杀一人至数十人,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赌,也不是什么人都赌得起。”
杨雄戟咕哝道:“早听说先登卫里多魔头,没想到才来就碰见一个。”
“哦……何谓魔?”
陆厄轻柔地抚摸着手中的头骨,开口问道:“残忍好杀满手血腥者可谓之魔?如此古之名将皆不能逃。断情绝性不尊伦常者可谓之魔?如此舍家求道之辈尽在此列。为一己之私而荼毒天下者可谓之魔?如此天子以天下为私库万姓为家奴,其罪大当诛!”
刘屠狗微笑道:“曾有人对我说禽兽之人不妨杀之,也有人教我窥破后善恶无分别,我不知谁对谁错,但如今我心中善恶,已被一刀杀却,如此可算魔么?”
“杀却之后如何看人心?”
“善我者为善,恶我者为恶。”
陆厄闻言笑道:“原来魔便是你!”
刘屠狗点头道:“是极,魔是我,我却不是魔。”
杨雄戟不知二哥哪根筋不对,竟学着寺庙里的和尚跟人打机锋,心中升起几分隐隐的不安,故作不耐道:“老陆啊,俺不管什么善恶,这晌午就要到了,到哪里去祭这五脏庙哇?”
陆厄抬头看看天色,突然道:“弃疾,今日添两副碗筷。”
刘屠狗心中一惊,在院中交谈了这么久,他可并没发觉还有第四个人在。
“先生,门外还有一头青牛一匹白马,管饭不?”
一个稚嫩的声音自刘屠狗与杨雄戟身后响起,两人猛地回头,就看见一个七八岁的童子,小脸白皙红润、灵气非常。
他穿了件明显裁剪过却仍是有些肥大的破旧道袍,头上挽着道髻,插了一根白骨簪子,手中正捧了一小捆干柴,一对乌黑的大眼珠子盯着刘屠狗腰间的屠灭刀在看。
尤为妖异的是,这孩子的呼吸极为悠长,简直细不可闻,不知是天赋异禀还是修炼了独特的吐纳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