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浮生不为已甚,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再次看向刘屠狗,笑容玩味:“刘校尉,你当日一口鲸吞而江河水尽,固然痛快淋漓,却不知险些坏了多少人的如意算盘呐!嘿,若非鲁绝哀那一刀中所蕴神通大力先就耗去了八九成,你此刻焉有命在?”
“哦?可不是俺命大么!听老晏你这么一说,此时回想起来还真是后怕得紧……”
刘二爷笑容灿烂,这兰陵殿下和晏大学士百般算计、机变百出,戏里还有戏,圈套里又有圈套,明明各怀心思,偏又能配合得严丝合缝,若非亲耳听闻,当真还以为一个是孝子贤王,一个是名臣国士,着实是叹为观止。
他叹息道:“说起来,今日饭还没吃成,倒先看了场好戏,只是不知二位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接下来是要一拍两散还是根本就……一拍即合?”
“刘校尉倒是个妙人,竟是一针见血!”
晏浮生哈哈一笑,转头朝孟匹夫道:“还不速速叫人换上一桌上等席面来,敢算计你师叔,少不得要喝干你几坛子百年陈酿!”
见孟匹夫微笑着躬身而退,他这才回过头来,抚掌笑道:“原本直到落花之时,老夫还自以为可以从容脱身,可殿下竟而情急失言,紧接着匹夫就暗中向你出手,这才后知后觉心说不妙,以匹夫的手段,你刘校尉都无法轻易摆脱,更别提我这个老头子了。噫,一念之差,这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喽!”
这话说的明白,姬天行猛地抬头:“能得大学士及孟门之助,小王幸甚,日后如能成事,天行又何吝帝师之位!”
他边说边站起身,避席再施一礼,已是喜动颜色:“想不到方才一番问答,都是大学士在试探小王!”
“老夫虽说一把年纪了,可也不想就这么给一位昏庸之主陪葬呐,不试探一二怎么行?说起来,殿下城府修行尚可,可这回行事的手段嘛,一不够狠辣,二不够圆滑,既没有将老夫的退路堵死,也无法让老夫心悦诚服,换做旁人,只怕要鸡飞蛋打、弄巧成拙。那个世家里出来的小子就是这么给你谋划的?也不过如此嘛!”
姬天行笑着答道:“他说,若小王圆滑老辣、格局已成,又何须帝师教导,孟门的学说又何以复兴于朝野,如此大学士反而要避小王如蛇蝎了!”
晏浮生闻言一愣,沉默半晌方才道:“后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