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书掉了出来,忽然她在书的后面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开关,她旋开那个开关,那是一个藏在书架里面的保险柜,柜子里放着一摞厚厚的本子。每一本本子的侧面,都贴了年份的标签,看上去好像是账本,又好像是日记。
她随意抽出那本年份最远的,本子的封面是很老式的硬质封面,萱萱翻开第一页,一张泛黄的照片像落叶一般掉到地上。她弯腰捡起照片,在看到照片上的人时,却吓得整本本子都扔开了。
照片上的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张慕。她连连后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因惊恐而骤然加急的心跳,让她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她后退到桌角,另一只手反撑住桌角,身子却一点一点滑落,最终跌落在地面。
她靠着桌子,那张照片被窗外飞奔而来的大风卷了几卷,飘到她的手边,正面向上,而照片里的男人那双笑意满满的眼睛,在柔和的灯光下变得无比诡异。
萱萱伸手将照片的正面反扣,她爬到那本本子前,颤抖着翻开。
那该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呢?
从1988年到1998年,十年,被三本日记间隔着记录了下来。
又该是怎样的一种感情,纠缠了十年,终于以另一个人的离开而被迫暂停。
六本日记中,有一本是相册。相册里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的父亲,另一个,是给她书的男人。就是那个给她那本《基督山伯爵》的男人。
萱萱在高二的时候,有一日去学校,在候车站台遇见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提着一个公文包。在那个有些燥热的午后,车子慢悠悠在公路上行使,车子上空位明明很多,男人上车之后,却直奔她身旁坐下。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就和那样一个大叔扯开话题聊了一路,甚至连那天说了一些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要下车之后,男人还送了一本书给她。她一度觉得遇见这个男人就像做了一场大梦,恍恍惚惚的,似碰到了什么歪门邪道的事情一般。
可是此时此刻,萱萱看了三本日记,翻了翻那本相册,像是忽然就能理解当年父亲为什么会脾气变得那么暴躁。
他原本也是一个明朗的少年,在花样年华里遇见了那个让自己一见倾心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却惧于世俗言语,娶了别的女人。最终父亲也和爷爷妥协,答应完成所谓的传宗接代。事情几乎都是在1998年这一年里发生的,而她出生在1994年。
父亲是在她四岁的时候去世的,也就是那一年她被遗弃了。那么父亲去世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萱萱在最后一本日记里,只看到了父亲的葬礼,原来那个时候,这个叔叔也有来参加。那么之后呢?自己为什么会被遗弃......
天将破晓,她瘫坐在地上,双腿发麻,背部生疼。她颤颤巍巍地起身,来到窗前,盯着灰蒙蒙的天空良久。忽然一辆救护车从远处的路上缓缓驶近,警笛声响彻四周,那救护车消失在她视线中,声音却如在耳侧!她心忽然慌了几慌,急匆匆打开门下楼,却看到大门敞开,张常思正被推进救护车。
马立光着膀子,还没来得及穿衣服,他只看到萱萱跟在推车旁没有一丝犹豫,一起上了救护车。
原来有血缘关系终究是有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