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见面,绕不开工作和感情的话题。
柏菡丝毫没有参与感,除开大学期间的兼职,她还没有给任何人打过工。这些年唯一的“成就”就是出版了散文集,也是兴趣使然。她没有经历过老板和上司的刁难,也没有为了生计奔波过,成天和院子里的几条鱼大眼瞪小眼,早已相看两相厌。能面对面和她说话的活人只有家中的保姆徐姨,大多时候也聊不满三分钟。
“婷婷,你这一身奢侈品,加起来得有20万了吧!”
婷婷摆了摆手,低头笑道,“差不多吧,我从来不专门计算这个。”
同学A感慨道:“想当年我们还都是穿着几十块衣服的人。”
同学B不同意:“柏菡可不是,她打小穿的就是名牌货,和我们不一样。”
经他这么一提,众人的目光放到了发着呆似乎在神游的柏菡身上。
她现在穿的算是名牌货,但一件的价格也就几千,脖子手腕上都空荡荡的,已经比不过现如今的婷婷了。
忽然,坐在柏菡身边的女生轻轻地惊呼了一声。
“哇,柏菡,这个包……是爱马仕Birkin?”她睁大了眼,伸手摸在柏菡搁在身边的包上。
随即别的同学也顺着她手的方向看去。
柏菡回神低头看了眼包,点了点头。
女生接着问道:“柏菡你在做什么工作啊?没记错的话光是这款的价格就得二三十万吧?还得配货,市场价得再翻几翻。你也太舍得了。我就是能赚这么多也舍不得买这么贵的包,奢侈啊。”
其余人心里一惊,原本以为只是基础入门七八万的款,谁知是几十万。几万的包咬咬牙买一个的不少见,几十万可不是,更何况Birkin算得上是一包难求,有钱都未必买得到。
柏菡揉了揉头顶的头发,垂落的乌黑长发被她拨弄得蓬松起来。
“我不太懂这些,这是我先生送我的,”末了,她停顿了一下,“我没有在工作。”
原本此起彼伏的声音蓦然消散了,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良久,没有人开口。
原来是靠的男人……但——这一个包抵得上婷婷一身,说不羡慕是假的。
“你老公送你的啊?真好,羡慕死了。”有人打破了沉默的僵局,笑着又轻抚了包几下,流连忘返,“他很有钱吧?”
柏菡淡淡说:“嗯,很有钱,很大方。”
她的先生,晏沥,是很有钱,对她也向来大方。
结婚头一年她的生日时,他送给她的这个包,后来便再也没有一起过过生日了。他给了她一张卡,她没有问过额度,也没有在意过,他说让她随便用,只是节日、礼物、惊喜那些需要费心费时费力的事就不要麻烦他了。
柏菡一开始一分没动,她本就对物质没有什么太高的追求,一日三餐吃穿足够即可。可她不用,他反倒用手托着下巴,倚在沙发上,笑着说“别让人觉得我亏待了你,不养你”。之后,即便柏菡不爱出门,也会每月例行公事般请朋友吃饭,买几件衣服。花不了太多,但总归是花了。
不仅是自己,晏沥偶尔也会给她买衣服,一买就是十几二十件,托人送过来。可惜那些漂亮的裙子都收在衣柜里,没有穿过。
女生说:“真好,我也想找个有钱人。有合适的给我介绍介绍呗。”
柏菡点了点头,“好。”
而就在这一桌的人后面晏沥正一人端坐着,一只手轻轻搭在笔记本上,一只手悬在桌边,表情耐人寻味。他背靠在沙发椅背上,垂着眼,半晌轻笑了一声。
柏菡那几个同学的嗓门不小,晏沥不难听清。他们之间仅仅隔着一层隔板,她软糯的声音更是一清二楚。
他想了想被谈论的那只包,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时候的东西?
他不记得了。
但显然对柏菡来说足以拿来和朋友炫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