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身,喝了点粥,徐姨又将床单换了一遍,柏菡就在大床上歇下了。
她侧躺着,晏沥坐在落地窗边的书桌上,揪着眉心在打字,应该是有让他烦心的工作。
忙碌的时候还要照顾她,想来是挺令他心烦的。
柏菡垂下眼,翻过身。
大半年过去了,整栋房子里的陈设居然和她走时几乎一模一样,空着的房间仍旧空着,除了多了些他的生活用品,少了些她的,几乎找不到任何差别。晏沥的生活好像就是这样无欲无求的,没有物欲,工作以外的东西够他生活就行。
“别这么躺,会压到伤口。”晏沥俯身到她身边,动作轻柔缓和地让她躺平,替她拢了拢被褥。
柏菡犹豫了片刻,疑问还是脱口而出:“等下你睡哪?”
晏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你怕我对你做什么?”
他背着光,书桌上的一盏小台灯斜打来隐隐的光线,照得他耳廓通红,连血丝都清晰可见。
柏菡觉着自己的身体发烫,不自觉伸出手摸上了那半透明的耳廓,指尖轻轻摩挲过,直到被他一下握住,才回过神。
她仓皇收回手,面不改色道:“当然不怕。”
停顿半刻,“你对我压根没兴趣,我怕什么?”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狂风,暴雨如注,隔着窗能听见萧肃的风雨声。
“我对你没兴趣?”
他一字一顿地反问。
“难道不是?就在那,”柏菡指着卧室门边,“我引过你,你没有半点反应。”
晏沥顺着她纤细白洁的手指看去,想起离婚前不久她还穿着睡衣,通红着脸站在那。
看来她与他之间的误会颇深。
来日得慢慢解开。
她窥见了他眼底的弱光,是那黑色的瞳仁中唯一的光亮,隐约映着自己。
“我困了。”她适时示弱,打了个哈欠,泪眼婆娑。
“你先睡,”晏沥停顿片刻,“以后我们再来好好讨论下——我对你有没有兴趣这件事。”
柏菡看了他一眼,拎起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盖住,脸躲在黑漆漆的被褥下,闷闷地说了声“晚安”。
等待困倦时,晏沥躺下到床榻的一侧,只占据了极小的位置,和衣而睡。
夜里,他被忽然靠过来的柏菡惊醒,她热烫的体温通过肌肤传递给他。睡梦里,她翻了个身,从厚实的被褥中挣脱出来的腿压在了晏沥身上,手掌从衣服下摆探进,搭在他的腰侧。她说着嘤喃的梦话,脸颊靠在他的手臂上。
柏菡把他当成了抱枕。
晏沥混身一僵,半个身子还悬在床边,另外半边却被她像无尾熊一样扒住了。
原来她是这样的睡姿。
但眼下他应该在意的不是这些,他蹙起眉,用手拨开她额前散乱的发丝,一摸,滚烫滚烫的,果然是在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