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尸体的状况,有时复检很快,有时候却很慢。
就如同此刻,已经快要正午时分,邢九年还在义房里忙,看样子午饭前是结束不了了。
赵瑞接过验尸格目,跟谢吉祥一起看。
邢九年的初检结果跟他们和老张头推测的差不多一致。
此人大约在二十五六年纪,死亡时间约在四月,死因处写了存疑,显然是因为尸体腐败,死亡特征不是很明显。
除此之外,邢九年特地写了死者的衣服为崇年书院的学子道袍,尸体上的残存布料很清晰,除非是死后被人更换,否则死者应当就是崇年书院学生。
但是这一条线索,也被邢九年画了个圈。
说明这一条邢九年也认为存疑。
作为一个经验老到的仵作,邢九年具备整个大齐最顶尖的仵作技艺,他长年跟刑部的疑案司的刑名们打交道,推理能力绝对比常人要高。
所以,光凭借一身衣裳给人定身份的潦草做法,他是绝对不会随意而为的。
谢吉祥略一想就明白了。
“崇年书院虽然不如青山书院和知行书院有名,却有一个很显著的特点,”谢吉祥道,“只要能给书院交够束脩,多笨的学生也能进去读书。”
北郊的崇年书院,就是燕京赫赫闻名的金钱书院。
只要有钱就能读。
所以崇年书院的学子学识参差不齐,但大体上来说都比不上青山书院和知行书院,毕竟,只有考不上这两所书院的学生才会想方设法进崇年。
因此,崇年的学生出身大多都很煊赫。
这种情况下,一个出身如此煊赫的年轻书生死亡,身体上有很明显的伤痕,并且死后只用草席裹尸,没有进行任何收敛,潦草下葬,这显得很不正常。
更别说在下葬了三个月之后,还被人挖坟掘墓,移葬别处,连个棺材都不给配齐,这可能吗?
这一定不可能。
谢吉祥继续往下看,在最后一条潦草的字迹上愣住了。
赵瑞也看到了,微微皱起眉头。
在最后的备注上,邢九年匆匆写道:此案或与天宝十一年双尸案有关。
天宝十一年双尸案,谢吉祥不知道,赵瑞也不是特别熟悉。
早年的许多旧案都淹
没在卷宗内,他虽然进入皋陶司后一直住在查看过往卷宗,但再怎么废寝忘食,也不过刚看到天宝二十年。
天宝十一年,对他来说实在是个太过遥远的年份。
那时候的谢吉祥和赵瑞都还是小娃娃呢,赵瑞略大一些,刚刚启蒙,谢吉祥还没上幼学,在家里跟着母亲识字。
对于他们来说,天宝十一年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都隔着一层雾气,漂浮在云端之上。
他们几乎回忆不起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