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没了主意的人,才会乱,像浮云一样飘忽不定,举棋不定就会任人宰割。
当她知道爸爸的死跟文家有关的时候,其实真的没有怪任何人,当然也不可能怪宋宴。
可惜,她做了心口不一的那个人。
当她想起父亲的死,心里翻涌的恐慌击溃了她,每晚都能梦见他在林口仓库时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模样,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报道和讨伐,指挥不当、贪生怕死、玩忽职守,每一样都戳着人的脊梁骨把人逼疯。
爸爸清白一辈子,铮铮铁骨,一身荣耀,可命运就是这么不公平,不仅从花园里采走了他,临了还把他扔进泥潭里任猪牛狗鬼践踏。
任一身凉薄的舒澄清也接受不了。
那段时间,她不敢出去,不敢见人,生怕走在路上看见她父亲的报道,生怕被别人指着脊梁骨议论那个在她心里一生清白的人。更害怕去医院,因为看见受伤的人,她就会想起她父亲死的模样。
舒澄清,澄清,澄辩清定。
那个在她心里像山一样伟岸的人,那个宁愿为了国家放弃她的人,她不容许别人污蔑他的名声,即使他死了,也不行。
她的眼神变得阴鹜。
“你的生日快到了,”舒森端详着她落在宣纸上的笔,语气不甚在意,“今天下午收到一个包裹,一个大箱子装着的。”
舒澄清听着,失了手,宣纸上突然多了一块明显的黑渍,“跟以前那堆放一起吧。”
“今年还是不拆开看看?”舒森笑。
舒澄清撂了笔,态度寡淡地摇摇头,转身离去。
藏锋守拙,忌锋芒毕露?
有退路可选的人才需要韬光养晦,而她,向来是没有退路的那个。
斜阳天接水,黄叶地,寒雨无情,更在斜阳外。
夜幕下的寂静小道,灯火明成,把一道身影拉的很长,毛茸茸的Hello Kitty棉拖沾染了雨水踏在落叶上,女孩的肩头耸起,微微颤抖,往事如水,如歌哽咽。
——设身处地的,我会为你感到委屈。
——你怎么知道我会委屈?
——设身处地,我会替你感到委屈。
你知道我到底在委屈什么吗?
你是知道的,原来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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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听雨,冬日观雪,煮水饮茶,净手焚香,年关将至,又是一年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