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她转过身,对上他的视线。
“程队,劳驾你亲自给我订票再送我走,明天下午,谢谢。”她利落地命令,语气中透着股大小姐的任性。
他微怔,随即出声:“好。”
他没有下车,点了一支烟,尼古丁入肺,麻醉着胸口若有似无的怅然。
长指在旅行APP上点选,地点、日期都选好,航班信息跃入眼帘,满满一屏幕。早一班或晚一班又有什么区别?多留一小时又能改变什么?该走的总要走。
S,H,E,N,X,U,N。
用拼音一点点打下这个名字,忍不住轻念出声:寻,寻。
终是一场没有结局的邂逅。
他猛抽了一口烟,退出APP,给王小美打电话:“给沈寻订明天的机票。”
第二天,沈寻正收拾行李,王小美找上门来。
“寻姐,你和程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一脸失落与惊愕,“为什么你要走,而他要辞职?”
沈寻叠衣服的动作骤然停滞,睁大眼望向她。
程立要辞职?
她脑中一片空白,下一秒她已经跑出了宿舍,向办公楼而去。
局长办公室里,向来温文和煦的林聿也少见地沉了脸色,盯着对面的男人。
“我刚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你,你现在跟我说要辞职?你觉得我能同意吗?”大概已经经历了一番不甚愉快的交谈,他的语气隐隐透着怒意。
“林局,恕我直言,你同不同意,我都已经决定了。”
“程立,你过分了!”林聿猛地一拍桌子,“你堂堂一个禁毒大队长,突然玩这出,你有没有考虑过影响?”
“人各有志。”程立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像一粒油泼不进、水浸不入的铜豌豆。
“见谅,林局,我会安排好交接工作的。”言毕,他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撞上了急匆匆跑来的沈寻。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程立!”沈寻追了上去,拉住他的手臂。
“刚才你和小舅的话我都听见了。”她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做?”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小舅发这么大的脾气,不只小舅,恐怕局里上上下下都会震惊和失望,当然,也包括她。
“我想我不必向任何人解释我的选择。”他声音漠然,“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另外,我就不送你了。”
“我可以接受你说我们之间结束,但不能接受你堕落!”心里一急,沈寻拽住他,说出了口。
“堕落?”他轻笑了一声,深沉的黑眸看向她,“请问沈老师,怎样算是积极向上?怎样又算是堕落?我走自己的路,和别人有什么相干?”
“你希望我是什么样的人?一腔热血为国为民、马革裹尸死而后已的英雄?抱歉,令你失望了。你的笔下怕是写不出这样一个程立。”他的语气里带着清晰的嘲讽和疏离,“之前你问过我,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当警察。我回答过你,我愿意,就是凭心情。做这份工作,也许下周就会添个新墓碑,上面写着:程立,1981到2015。但我不是怕死,我只是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