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脸的水先别倒,两人一起去厕所,排出体内的水分,回来后就着还是温热的洗脸水洗了手,再给手也擦上蛤蜊油。这才算是打理完毕。
甄香三姐妹听到动静,相继起床。
洗漱,打扫屋子,做早饭,烧水……早上的活儿不少。不能等屠户来了,家里还乱七八糟的。尤其是热水得多备些。
只有甄诚在继续睡。他通常要比其他人晚起一个多小时。不过今天要杀猪,等院子里人多了就吵闹了,他也睡不了多久。
天阴阴沉沉,风更大了,站在院子一会儿,脸就被吹得发疼。
甄香把堂屋的门关上,一家人开着灯在堂屋里的火盆边把早饭吃了。
刚吃完饭一会儿,帮忙的人就来了。
杀猪需要人帮忙,而且杀了猪还要请吃杀猪菜。
甄帅除了请甄爱民,还请了马家明、汪兴家,还有东边邻居家的男主人钱振国,他媳妇就是有点斤斤计较的魏婶,以及西边邻居家的男主人吕建国。
村长和村支书也一起来了。甄帅打算等杀猪菜做好了再去请这两位的。没想到他们主动来了,来这么早,当然也是来帮忙的。
进了屋,甄爱民主动招呼其他人,又是指挥甄帅给他们拿烟,又是指挥甄香三姐妹给众人搬椅子、倒茶、拿瓜子,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甄帅四人保持微笑,他说什么,就做什么。
围着炭盆坐定,甄爱民又问甄帅:“对了,甄帅,你应该没忘记请你姥姥姥爷还有舅舅姨妈他们?你姥姥姥爷年纪大了,出门不方便,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找人骑自行车接一接他们。”
村长等人都低下头,或是认真地喝茶,或是专心地嗑瓜子,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三姐妹有些控制不住表情。
甄帅不动声色,皱着眉头,很是为难的样子,“我妈走后第二天,我们就去过姥姥家,两个舅舅、一位姨妈和一位小姨家也分别拜访过,但他们一次都没来过。我估摸他们是不想和我们走动了,所以,今天杀猪我也不好贸然登门。”
村长几人暗自吃惊。从徐秀丽失踪到现在,可有半年了,徐秀丽娘家那边的人竟然一次都没登门!亲戚间走动都是相互的,今天我去你家做客带了半斤糖,明天你来我家做客可能会回二两猪肉。这叫有来有往。如果哪天,我不想和你走动了,在你来我家拜访并带了礼品后,我却久久不登你家的门,你就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你以后都不必再来我家。但这样的事通常发生在老亲戚之间。随着小辈们的关系越来越远,老亲戚不想再走动,但又不愿得罪人,用这样的方式最合适不过。
因此,对于甄帅会那么认为,村长他们都没觉得奇怪,也没谁觉得他过分。再说,他才十五岁,就算有想得不够周到的地方也是能够理解的。
甄爱民还想开口,村长他们默契地聊起谁家杀猪杀了多少斤之类的话题,不给他纠缠的机会。
甄爱民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参与到他们的闲聊中。
小坐几分钟,长得又高又壮的张屠户到了。挂在腰上的杀猪刀锃亮锃亮。
甄爱民又叫甄帅给张屠户拿烟,然后招呼几个男人抓猪。
那头猪似乎预料到自己的悲惨命运,一见他们接近,就凄厉地叫起来,在猪圈里到处乱窜,将甄帅家养的那两头猪给吓得跟着左躲右闪。
附近的小孩被这边的动静吸引,都跑来看热闹,院子里挤满人。
这时,马小莲、蔡春梅、魏婶、喜婶、吴桂香以及吕建国媳妇丁婶到了,和甄帅、甄香打了招呼,都进了厨房忙活。今天的杀猪菜由她们几个一起做。喜婶和蔡春梅是主厨,两人的杀猪菜在村里是做得最好的。其他人给她们俩打下手。
张屠户淡定地把两条板凳在院子里摆好,一只脚踩在上面,一边抽烟,一边闲适地等着其他人抓猪。
“小孩都出去!”甄爱民大声吆喝了一句,转头对甄帅说,“你也抱着嘟嘟到外面玩去吧,我怕吓到他,别晚上做噩梦。”
“我带他进屋。”
甄帅抱着沈行督进去,从窗户里看。
尽管那只猪拼命逃窜,还是未能逃脱马家明几人的围捕,很快被抓住并捆绑起来架在板凳上,一直在嚎叫。
接下来的一幕,他没敢看,只听到一声凄惨的长鸣。
猪惨叫了不到二十秒,没了动静,想是已经去见佛祖。
半个小时后甄帅再出去,张屠户在分解猪肉。猪头、猪腿、猪蹄、排骨、五花肉、板油……都要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