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闭嘴。
顾恪决幽幽抬眸:“我究竟是什么时候说了我要将人赶出去?”
“啊,少爷那是……”管家捏着袖子挡在眼下,假装擦泪。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魂儿都快飘出来了。
顾恪决睨他一眼,沉声道:“叫母亲回来,人进门这么久了还未见过顾府的人。该领着人见一见。”
“诶!是,我这就去办,这就去办!”管家变脸如变天,刚刚还像鹰爪下的鼠瑟瑟发抖,现在就是房顶的公鸡,满身喜气。
少爷就是个闷葫芦,要不这样谁能知道他什么心思。
他身体好着呢,只要能得出少爷对元少爷的想法,被吓一吓也掉不了皮不是。
管家心中暗喜:看来少爷是打算接纳元少爷了。
走了一半,他又倒回来:“少爷,要是夫人问起,我能说您跟、跟元少爷已经……”
顾恪决放下筷子,身子后靠在椅背。“一起吃个饭?”
管家侧身,干笑着欲往外:“要不,我去请元少爷?”
顾恪决眼睛一闭:“下去!”
“诶!既如此,我就去个信儿让夫人快些回来。”管家眼里都笑藏都藏不住,飞快退离。
*
通安郡,郡守府。
一富贵妇人长发松散,斜靠在阔叶黄檀雕花美人榻上。
她体态微微丰腴,五官大方又明艳。岁月在她眼角落下几道细纹,将眉眼间张扬的气质尽数沉淀下来。即便年过四十,也不难看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姿。
不过此刻她正磕着瓜子儿,双眼眨也不眨看着手上的书。没有丝毫作为当家主母的自觉。
“阿敏啊,你说说你都在这儿呆多久了,也该回去了。”
阿敏,也就是通安郡郡守之女姜敏,顾恪决的母亲。
姜敏不知听她娘说了多少次这话了,只当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瓜子儿照旧嗑得“咔嚓咔嚓擦”响。
“阿敏……”
“娘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外孙是个什么德行。这天寒地冻的回去住冰窟窿,要去你去。”
“若不是你给我外孙找个男妾,至于被嫌弃?”
一说这个就急,姜敏扔下手头的画本子,眉间愁丝难理。“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大郎都二十五了。前些年忙着也就罢了,但现在……”
姜敏哽咽,缓缓闭眼遮住眼底的痛楚。“现在他爹的事儿已经解决完了。”
“只要他想,怎么会还找不到个可心人。他这个年纪还未动那心思,不就是别人口中所说的……”
“可你也不能因为外头那些闲话直接给他抬个人进去,你怎知道他喜欢还是不喜欢?”姜母双鬓斑白,也是一脸愁容。
当年他们家女婿回京,他那大孙儿跟着一起。路遇歹徒,女婿丧命,大孙儿也受了重伤。后头人是救回来了,但大夫也说伤了根本要好好调养。
这么多年过去了,孙儿一直康健。他们也觉得没事了。
可谁知道,及冠之后到现在,他却一直没有成亲的念头。
姜敏担忧,又想到大夫从前说的伤及根本。只能送姑娘去试。
锲而不舍,一连五年。可回回那送进去的人便被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