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浩波知道陈宇川什么脾气,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不想他们打架,赶紧说,“没,没有,没有川哥,你,少喝点酒,早点,回家休息……”
陈宇川又说了什么,大部分是说楚芮的,还嘱咐他不要怕,后来的声音一直模模糊糊的,忽远忽近,广浩波没听清,最后又嘱咐他几句少喝酒就挂了电话。
电话一断,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街上只有他自己,孤零零的。
广浩波还坐在地上,手里握着手机,摁亮了又摁灭,来来回回几次,他才发现手机屏幕上还是他跟楚芮的那张合影,照片里的两个人站在楚芮的办公桌前,他们肩膀贴着肩膀,但照片里只有他在笑,楚芮面无表情看着镜头。
是了,是他太迟钝了,原来喜不喜欢一个人,仔细看他的眼睛就能看出来。
楚芮的眼睛里,没有他。
广浩波打开手机相册,一张张照片翻过去,他想换一张屏保照片。
手机里的照片很少,很多都是以前拍的小花,也有很多他偷拍楚芮的,楚芮睡觉的,楚芮喝咖啡的,楚芮办公的……
终于选了一张系统自带的风景图,但广浩波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要怎么换屏保照片,之前换了两次手机,屏保都是楚芮给他换的,换好之后就再没动过。
戳戳点点了半天也没弄好,广浩波搓了搓手机,直接摁灭了屏幕,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拖着行李箱顺着路边往前走。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拐进一条小巷,最后直接进了一家门口亮着红光招牌的小旅馆。
单人间80一晚,押金100。
老板冲他要身份证,广浩波翻遍了口袋跟行李箱才找到压在箱底的身份证,递给老板说要开一晚的房。
老板瞥了眼他的身份证,给他开了房,又递给他一把钥匙。
广浩波来的时候已经没剩几间房了,他的房间在走廊最里面,旁边就是杂物间,房间很小,屋子里也没有窗户,里面的烟味跟一股常年不透光不透风的闷酸味混在一起,一开门就顶鼻子。
广浩波把门开着,透了半天气才进去,他先找遥控器开了空调,空调机轰轰声震耳朵。
他太累了,行李箱一放,走到床边衣服也没脱就上了床,钻进被子里不动了。
只不过几个小时而已,发生的事太多了,他感觉像是过了几年那么长。
平时都是他跟楚芮一起睡,现在突然变成自己了,这五年间关于楚芮的记忆,一幕幕不停在他脑子里回旋,像总也放不完的一场电影,他想甩也甩不掉,那么多的回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空调温度调得有点儿低,盖着被子也有点儿冷,广浩波懒得再调温度,把自己蜷着一团,使劲儿往床里陷了陷,一直等到窗外的汽车鸣笛声越来越重了,他才昏昏沉沉睡着了。
睡前想,天亮之后他要去趟银行,看看卡里还有多少钱,第一件事要先租个房子,他不记得路,还是住以前没跟楚芮结婚前的地方吧,那里的路他熟悉了,离川哥住的地方也近。
第二件事,他得尽快找份工作才行,好在他还会做蛋糕,也会煮咖啡。
够了,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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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广浩波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摸出手机,没看来电显示就摁了接听。
“你在哪儿?”
是楚芮的声音,冰冷的,锐利的,像是来自地下深处,广浩波一听出来就立刻睁开了眼。
“你在哪儿?”没听到回答,楚芮又问了一遍,“不管你在哪儿,现在,回来……”
广浩波坐起来,捏了捏酸疼的脖子,“我不回去,我不去你家了……”
“也是你家。”
“不是我家。”
很重的呼吸声传过来,半天之后楚芮才又说话,“你不是说,想跟我离婚吗?你现在突然消失了,还怎么离婚?”
“你……同意跟我,离婚了?”广浩波不捏脖子了,一个姿势坐了很长时间也没动弹,心跳都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