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越望着并肩走进院内的两道身影,神色不明。
他没跟着下车,在车内给舅舅打了通电话,简单地把事情说了,末了道:“谢谢舅舅。”
褚越极少因为私事麻烦姚家人,但他也深知自己身上的许多光环大部分由显赫的家世加持,如果没有姚家和褚家,他与寻常人并无分别,更别说他还有先心病。
人的降生无从选择,是富贵是贫穷皆为天注定,他从不因为自己的身世而自骄,可在这一瞬间,他竟卑劣地隐隐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出身。
他只需要三言两语就能解决宋思阳的燃眉之急,决定一个小女孩未来的去路。
可纵是如此,整整两年了,遇到难事的宋思阳第一反应依旧不是向他求助。
从接到施源的电话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八个小时,褚越一直在等宋思阳开口,却等来了宋思阳奔向别人,这种被第二选择的感觉让褚越从心底浮起细密的疼痛感,如同心绞痛发作一般扰得他烦躁不堪。
林叔在车内后视镜见到褚越逐渐苍白的脸色,担心地问了句,“要不要先回别墅休息?”
褚越心脏不好,最忌过劳,但他还是淡淡地说:“不用,等宋思阳一起走。”
他靠在车座上缓过胸腔内的不适感,开门下车。
室外闷热异常,热气掀得他闭了闭眼,只是昨天的事情,澳洲的冬季却似乎离得很远很远了。
宋思阳和施源一同到办公室去找周院长。
两个半大的少年真心实意为茵茵担忧,周院长道:“我已经联系了妇联那边的工作人员,相信过几天会有好结果的。”
宋思阳还是无法放心,“难道这几天就让茵茵待在那里吗?”
谁知道那对道貌岸然的夫妇会对茵茵做出什么。
施源恼道:“思阳哥,我们去找茵茵吧,先把人带回来再说。”
宋思阳也有些动摇,他已经半年多没有见茵茵,听到施源所言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茵茵才五岁,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有多害怕,如果连他这个哥哥都不去救她的话,还有谁会关心她?
他终是颔首,定定道:“好,现在就走。”
二人救人心切,周院长拦也拦不住,“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电光火石间,褚越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挡住了宋思阳和施源的脚步。
褚越握住宋思阳的手腕,“冷静一点。”
清冽的声线浇灭了宋思阳的一腔怒火。
明明是盛夏,宋思阳却觉得褚越的手凉得像井水。
“我已经拜托舅舅帮忙了,等舅舅的消息吧。”
宋思阳怔住,继而是无限的感动,找到主心骨似的,低低地唤了声褚越。
褚越轻叹,“现在能跟我回去了吗,我有点累。”
对方的语气夹杂着淡淡的疲倦,眉宇间亦罕见地染了几分乏顿,宋思阳连忙颔首。
施源僵在原地驻足不动。
褚越的目光淡淡巡视一圈,对周院长颔首算是打招呼,继而牵着宋思阳出去。
宋思阳急急回头对施源道:“有事电话联系。”
施源不作声,感到一股无能为力的无助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思阳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怎么追都追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