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褚越回国的第一个目的地定是姚家,老太太想念外孙想念得紧,褚越就算行程再累再忙也不会让老人家久等。
温洋听闻宋思阳曾跟着褚越回姚家过年,且褚越从不避讳将对方带到老太太面前,可是四年了,褚越却不让他接触姚家那边的人。
褚越话落示意林叔开车,不再搭理温洋。
他静默地望着窗外,听林叔说话,“老太太一早催我出来接您,该等不及了.....”
褚越闻言给何明慧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快要到姚家,车内又沉默下来。
这次他是提前回国,海外的业务有些还没有完全交接完毕,现下也闲不下来,在车上回复了一些紧要的邮件。
长久的行程让他有几分疲倦,他揉了揉酸胀的眉心,闭眼深思。
国内到处都是褚明诚的耳目,这几年褚越虽借用褚氏暗中积攒了些势力,也拉拢了不少人心,但总归还是无法和根基稳定的褚明诚比拟,一旦回国褚越就不若在国外时那般如鱼得水。
他应当再积累一段时日,可能是三年、也可能是五年,又或者还得更久,厚积薄发,才能抗御褚明诚。
但他等不及了。
四年多,近一千六百个日夜,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既要让褚明诚相信他是真的收了心愿意听命行事,又要时时刻刻提防安插在他身边的温洋,玩儿命地让自己快速成长,竭力压抑自己蓬勃的思念,每一步都如履春冰。
他不担心温洋会倒戈,褚明诚是疑心极强的人,温洋开了个头就没有回头路走了,只不过回国后他得寻个理由将温洋打发走,以免多生事端。
褚越搭在腿上的手有节奏地缓慢地点着,眼前又浮现起清秀的五官。
而在他所有计划都落实之前,首要的就是将宋思阳重新牢牢地栓在自己身边。
发到他邮箱的照片日期不一,而宋思阳显然不止一次跟陌生男人共同进餐,即使得知那是宋思阳的上司,可只是男人看宋思阳的眼神就让褚越本能地感到危机感.....
褚越一进屋,何明慧就亲亲热热地迎上来握住他的手,万年不变的开场白,“瘦了,瘦了.....”
老太太保养得好,四年来脸上皱纹都没多生两条,亲昵地拉着外孙的手到客厅话家常。
吃过晚饭后,褚越和姚家舅舅到书房商量工作上的事宜,姚家如今虽不如褚家那么风光,但在商界也稳占一席之地,若不然当年褚明诚也不会费尽心机迎娶姚云。
褚越借着姚家这股东风算是“得天独厚”,凡事不必那么束手束脚。
姚家舅舅心中仍记恨褚明诚薄待姚云导致小妹香消玉殒之事,这些年与褚明诚虚与委蛇早腻烦了,他冷笑道:“你我舅甥联手,里应外合,我看他褚明诚有多大的能耐能守住江山,小越,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舅舅一定尽全力支持你。”
褚越真挚言谢,凝视着窗外漆黑的夜,眼里的风云渐浓。
打印机咯哒咯哒地运作着,浓郁的油墨味在不大的办公室弥漫开来。
宋思阳的工作上了正轨,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些天莫名有些心神不宁,甚至开始频繁地梦见褚越。
小时候听过这样一个说法:当你多次梦见很久不曾相见的人,代表着这个人正在渐渐遗忘你。
从前宋思阳对这些怪力乱神的言辞不以为意,可是现在他却突然害怕在梦里见到褚越。
每次从梦中醒来,他总免不了一阵怅然若失,也许褚越真的快要把他忘记了,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时间往前走,人也迟早会向过往告别,但只是这样想一想,他就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宋思阳盯着打印机发呆,字符都变得模糊,直到跟前出现一大片阴影才猛然回神。
柳鹤笑问:“在想什么,叫了你两声都没应。”
宋思阳为自己在工作岗位上游神而苦恼,急忙忙将打印好的文件递给柳鹤,“好了。”
柳鹤接过纸张,随手翻了两下,道:“明晚有空吗?”
宋思阳以为是要加班便答:“有的。”
“朋友送了我两张钢琴音乐会的票,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