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想起冷月环以前讲过的凤蛊山恶鬼,又问:“那啼野屠杀凤蛊山村民,把村民们炼成恶鬼的时候,将欲行也不知道?”
凌烨子道:“若想不被外人察觉,需要封上自己的五感,师祖许是这个缘故,不知凤蛊山底发生的事。”说完这些,他又道,“此行凤蛊多有危险,我与你们同去。”
伏?拒绝:“不,你若是与我去了,冷月环就会起疑,以她的性情,定要来涉险其中。”
确是如此,凌烨子一阵默然。
伏?问:“我该怎么找到仙帝将欲行?”
“这个可以。”
凌烨子揭开案几上的水色锦绣,布下盖着的是一把银色的琴,泛着寒芒。饶是伏?坐得甚远,也感受到了从琴身散发出的钻入骨缝里的寒凉。
“伏羲琴。”伏?惊愕,“你要把它交给我?”
伏?是妖魔,凌烨子不会看不出来,即使他与啼野有仇,但本质上他与啼野同党,凌烨子把伏羲琴交给他,无异于把底牌交到敌人手里。
凌烨子那双寒眸看起来毫无感情,话却坦诚:“我放心交给你。”
伏?长长地看了凌烨子一眼,想起冷月环昨日的话,心中动念,拿起桌上的茶杯,嘱托道:“我走以后……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冷月环在霞川的亲故多已不在,只能有劳你多照顾。今日我以此茶代酒,就当提前喝了你们的喜酒,日后……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娶她。”
说罢,伏?不容他拒绝,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凌烨子默然地看着伏?将茶水饮尽,无声半刻,缓缓道:“好。”
无心的草木,无情道的修者,离万人渴望的成仙只差一步之遥,却转身迈向红尘。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伏?听到凌烨子亲自答应,心知此事落定,终于安然。
伏?出神片刻,想起和尚也找过凌烨子,问道:“刚才和尚来找你说什么?”
凌烨子这次答得倒没那么痛快,模棱两可地道:“是关于修道的事。”
佛道二教,所修不同,也不知和尚与凌烨子在谈什么,不过和尚从来什么都不告诉他,事情已至今日,他只想找到将欲行,找到啼野,别的也不想去问了。
趁着天色还早,伏?不欲耽搁行程,对凌烨子道:“我今日就要下山,冷月环…我不与她说再见了,免得她要追问。”
“好。”
伏?背上那把伏羲琴,对凌烨子道:“多谢你的帮助,告辞。”
凌烨子的神色复杂,注视着伏?,道:“前路崎岖,万望珍重。”
伏?刚要走,蓦地又问:“江素问,此刻你是有情,还是无情?”
凌烨子怔了,迟疑一阵,道:“我想,许是前者。”
伏?笑了笑,不复多言,背着伏羲琴下了山。
不料,伏?刚下到山脚就见着了和尚,和尚牵着两匹白马,似乎等他多时。不得不承认,这和尚对他太过了解,早就料到他打算独自离开青霄宗。
既然如此,伏?也没什么好装的。他接过和尚手中的白马,翻身上马,握住缰绳,两条长腿一夹马肚子,迎着太阳,向着凤蛊山的方向扬长而去。
……
凤蛊山离西眉山很遥远,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并非几日之内就可以赶到。
伏?无心观赏风景,一路没有在任何地方停留,也没有像在垂泪城那样,悠哉地休息吃饭喂鱼。
直到出了十二州,进了琊国的边界,马儿露出明显的疲惫。伏?把马儿带到林中放生,等马儿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才回过身,自林间一步步走回古道上,每一步都走得缓慢。
这一路来,他与和尚几乎不曾说话,也不曾回头看和尚有没有跟上,反正看不看都一样,他知道和尚一定就在身后。
二人来到一家小小的食肆里,随意地点了两碗汤、一道菜,朴素得很,连口肉都没有。伏?一边吃着,一边想着什么,吃完时,他抬起头,忽然看向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