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陆枕流”只是原来同人文里的角色,那就应当扁平如白敛,要么是极端的好,要么是极端的恶,而不是这样鲜活得让他每次看见这个人,都会想起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
明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导演制止住了。七个工作人员加上程漱,背上了放着备用手电和其他应急用品的背包向树林中走去。
“树林里没有野兽或是毒蛇,这个季节蚊虫也比较少,不用担心,”导演向程漱道,“需要注意的是脚下,有很多陡坡藏在树叶下,千万要小心。要是实在找不到回来的路,直接用对讲机和我们联系,我们能定位到你。”
程漱点头应了,和他们分开去往了不同的方向。
他确实路痴,但还没路痴到完全不能认路的地步。
刚才他向导演要了节目组发给三个人的地图,现在将手电凑到地图上,仔细地研究着周围的地形。
现在已经日薄西山,仅有稀薄的夕阳能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照进树林中。程漱一边比照着地图上的地形,一边确定好了方位。
他自认为自己认路,可走出去没多远,他就发现好像完全失去了方位感。
树林中十分寂静,只能隐约听到几声鸟叫。程漱走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现在正值夏末,落叶还不算多,至少不会将整个地面铺满。程漱用手电照着地面,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几处暗藏的坑洞。
他经过了地图上标示的石堆,松树与枫树交错生长的地段,不知不觉间慢慢向下山的方向开始移动。
而这条路线不比之前,开始变得陡峭起来。
程漱不得不扶着身侧的树干,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踩实了往下走:“陆枕流,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依旧是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回应。
程漱眉头微蹙。
不知道陆枕流遇到了什么,如果不及时找到他,万一他受了伤怎么办?
这片树林说大不算大,但关键是他们不知道陆枕流自己走到哪了,出了什么事才和摄像师分开。
节目组给划出的放着补给的地方其实非常好找,是一条平坦的大路。而陆枕流能从这条大路上消失,百分之百是手里拿着的地图被做了手脚,说不定那个回来的摄像师也是拿了好处办事。
程漱一边思考着这些弯弯绕绕,一边继续沿着这条还不算特别陡峭的路向下,却忽地听见了一道敲击声。
就好像是有人将石块丢了出去砸在了地上一样。
他心里一紧,微微提高了声音:“陆枕流?是你吗?”
回应他的是另一道石块砸到地面上的声音。
程漱心脏倏地跳快了几拍,连带着动作都有些不稳,险些一脚没踩稳从坡上滑下去。他抬头循着声音望去,在右下方一棵树的翘起的枝丫上看见了挂着的一个黑色背包。
和他出发前节目组分给他装备用物品的包一模一样。
程漱深呼吸了几下,稳住加速的心跳:“陆枕流?是你吗?”
又是一道石块落下的闷响。
他这回确定了声音的来源,扶着树干一步一步地往那挂着背包的树走去。
这是一个由凸出的石块组成的陡坡,人站在上面,那些插在土中的石块就摇摇晃晃的,像是马上就要不堪重负掉下去一样。
程漱心惊胆战地走完了最后一段路,刚踉跄着在一处平坦的地面上站稳,就看见不远处的杂草之后似乎坐着一个人。
陆枕流的小臂上的衣服被尖锐的石块撕裂开,划破了下面的皮肤,似乎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干涸泛着褐色的血迹将周围的衣服凝结成了一大块。
他额上撞破了一块,整个人都显得灰头土脸的,仰着头靠坐在一块石壁旁,听见有人来后微微睁开眼,看见是程漱后倏地怔住了。
程漱站在离他不过三四步远的地方,垂眸看着他,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