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道清虚门辜云砚修炼顺风顺水,却没想到,他竟也有道心多年未进的烦恼。”见清虚门众人的脸上没有被冒犯到的神色,逾白继续试探着说道,“莫非他便是因此生了心结,又听闻了关于秘境的一些传闻,才特地来到此处。”
听了这话,路仁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能回去交代的说法,“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之后他又觉得自己似乎在崇拜之人的眼前表现得太过冷漠,又解释了一句,“辜师兄所修的是无情道,平日里和我们并无交集,想来与掌门以及其他长老的联系也不多,这才让我们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在这方面,我们都有责任。”
说是“我们都有责任”,但低级弟子哪管得了掌门首徒,这个说法,不过是将责任推回去,让掌门也无法对他们发作罢了。
逾白见他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微微一笑,便提出了告辞,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样子,引得路仁对他的好感更是提升了一大截,甚至还有邀请他在这里暂留一会,之后一起同行的冲动。
逾白当然是摆摆手拒绝了,“我的两位师弟也在秘境之中,我不便多待,便就此告辞了,希望路仁兄之后能顺利解决此事。只是......”
“也多亏了逾白兄你的提点,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吗?”
“虽说三宗同气连枝,可我到底也是个外人,不好参与进清虚门内部的事情,所以,路仁兄回去后,不必提起我。”
“好,我了解。”路仁自然是一口答应。
......
逾白也没想到此事竟然能如此轻松地解决,还未等他出手,辜云砚就已经搞定了一切。能让一个人在临死前还为另一人考虑得如此周全,拖着重伤的身子仔仔细细清理掉所有痕迹,荆辞在辜云砚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逾白叹了口气,辜云砚给他同门师弟们出了道大难题,自己的逾明师弟给自己出的题可也不简单。作为荆辞与顾洛关系的知情者,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秘境中发生的事原原本本汇报给师父了。
很快,他便回到了营地,远远地便看到荆辞披着条毯子,望着火堆发呆。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听到他的声音,荆辞才从那种愣怔的状态中走出来,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累,已经休息够了。师兄才是,这一来一回大半天的,辛苦你了,我什么也做不好,反而还得要你帮忙处理我惹下的祸。”
旁边的逾清对着逾白做了个“梦魇”的口型,逾白便了然了。
“说什么傻话,这也费不了多少功夫。我观你眼下青黑,看来是没休息好,趁着天色还早,不如再睡一会。”
“没事的,师兄。”荆辞笑了笑,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笑容中的勉强,他顿了几秒,还是问了出口,“辜云砚那边......怎么样了。”
“他的那些同门已经赶到了那里,将他尸身收殓了。”
“这样嘛。”津辞的神情有些恍惚,他虽知道辜云砚必死无疑,但是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时,感受还是不一样的。
逾白见状有些不忍,但还是打算将辜云砚留下的话告知于他。
毕竟按照荆辞现在的精神状态,一时半会估计是很难缓过来,回去以后必定会被顾洛发现端倪,所以这事很难瞒过去。与其让他在被顾洛追问时手足无措,不如将这些事早点告知他,好让他提前有个准备。
“他走之前.,把所有你留下的痕迹都处理了,还在留音石中留下了话,说自己是为道而死。”
“为了道而死?”荆辞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修的,可是那无情道啊?何必为我做那么多......他早知今日,当初为何要这么做?”
笑着笑着,他竟睁着眼落下两行泪来,之后仿佛又回到了逾清和逾白不久前看到他时的状态,颤着身子吐出口血来,而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逾清急急忙忙地蹲下来替他顺气,“不应当啊,按照那颗丹药的效果,小师弟无论受了怎样的伤都应该不成问题,而且在他睡着后我还替他把了脉,确实如他所说,只受了点轻伤,就是在灵力上耗费颇多。”
“不好。”听了逾清所言,逾白脸色一变,“先让他晕过去再说。”
逾清有些疑惑地“啊”了一声,不过他向来听逾白的话,手已经快过了脑子,施了个法术让荆辞陷入了沉睡之中。
“小师弟身体上的伤应当已经被益气补元丹全然治好,他如今这样,恐怕是因为心病,再这么下去,恐怕会生了心魔。”逾白分析道。
“这么严重!”逾清失声道,他低头看了看臂弯里脸色苍白的荆辞,只有胸口的微微起伏才让他感到荆辞还活着。
“怎么会这样呢。”他喃喃道。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逾白跟着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