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补充:“只要在微臣能力之内,都会为陛下做到。”

也就是说,要是谢朝提出什么永远留在宫中的要求,那就只能恕难从命了。

陆川延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已经为谢朝破例多次,放在之前,倘若有人对着他耍这种小脾气,他是一个眼神都欠奉的,更别提主动服软。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久到陆川延几乎要睡着时,谢朝的声音轻轻响起:“朕想听听王叔的心跳。”

陆川延的睡意戛然而止,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谢朝重复一遍:“朕今晚想听着王叔的心跳声睡。”

陆川延有些讶异,没想到最后谢朝会提这么一个不痛不痒还很好满足的要求。

虽然有些疑惑,但为了防止谢朝后悔,他还是干脆答应:“陛下请便。”

反正被谢朝抱着手臂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换了个姿势而已。

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后,小皇帝钻进了陆川延的被窝。

他的头发太长太滑,顺着肩膀溜下来,动作间垂到陆川延脸上,清浅的香气盈满鼻尖。

陆川延略一偏头,身边已经挤过来一具温热的躯体。

他没动,任由谢朝将脸贴到自己的胸膛处,双手亲密无间地攀上来,一手抱住后背,另一手则不偏不倚地放在了自己的腹肌上。

……这个姿势,有些微妙。

谢朝没有使力,但偏偏是这样若有若无的触觉,让陆川延感觉被碰到的地方莫名发痒。

奇怪,之前也和小狼崽子这么搂搂抱抱地睡过,为什么当时没有这种感觉?

陆川延默了默,最后没忍住出声,隐晦暗示:“陛下的手这样夹在中间,不会发麻么?”

谢朝闻言动了动手,细腻的指尖隔着薄薄的中衣打了个转:“无事,朕觉得舒服得很。”

陆川延的脸色更古怪几分,气息也微微紊乱了。

他直接伸出手,扼住了作乱的手腕,语气更沉,隐含威胁:“陛下。”

谢朝挣了挣,没挣动,终于安分下来,脑袋讨好地蹭蹭陆川延:“朕不乱动了,王叔也快睡吧!”

小狼崽子得了便宜终于不再赌气,还开始卖乖了。

陆川延不着痕迹地吐出一口气,在心中默念几遍清心咒,以平复莫名其妙的躁动。

谢朝似乎已经睡着了,轻而均匀的呼吸打在胸口,像是某种最有效的安神曲。

慢慢的,陆川延的眼皮也一点点沉重下来。

在陷入梦境的最后一秒,他有些苦恼地想:今日告老还乡之事,又被不轻不重地揭过了……也不知道这小崽子什么时候能独当一面,真是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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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的心跳沉稳,一声接着一声,均匀而有力,听起来便让人感觉安心至极。

黑暗中,小皇帝慢慢睁眼,瞳孔幽深无光,眼底情绪是从未在陆川延面前展露过的浓烈偏执。

其实自重生之后,谢朝从未深想过自己对摄政王是何种感情,只知道自己仅信任王叔一人,仅容许王叔一人近自己的身。

但今天,陆川延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间,逼迫着谢朝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对他而言,王叔是无可替代的唯一;但对王叔而言,自己只是一个晚辈,是一种无法推脱的责任,诺大的皇宫是牢笼与囚锁,束缚了王叔的自由。

平常人再羡慕不过的荣华富贵,对王叔而言如同云烟,自己又凭什么能留住他?

何况王叔是会娶妻生子的。

等娶到了喜欢的女子,成家立业,王叔就会事事以妻儿为先,到时候别说与他躺在同一张床上,恐怕连眼神都会欠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