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机密,我哪里能探听到。只是听说,这右丞当真是阴险至极,他卧房床边藏着一个密道,有西胡来的奸细藏在里面,吃喝拉撒都不出来,专门负责给右丞递消息用的。每晚右丞只要把手指头往墙上来回敲几下,奸细就知道他要传什么情报了,再通过暗道一直爬到城外,去给西胡传消息去。若不是摄政王带兵彻彻底底搜了一遭,任谁能想到还有个大活人藏在墙里呢!”

“好生吓人!那右丞通敌叛国罪证确凿,这肯定是死刑吧!”

“明日便要问斩啦!说是五马分尸的酷刑,右丞府也早就被抄干净啦!”

“死得好啊!你说说,他明明身居高位不愁吃穿了,又为何想不开去和西胡勾结,反过来要害咱们梁朝人?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多亏了有摄政王在,实乃我朝之幸事!”

“只希望摄政王千万别功高盖主,惹得陛下猜忌……”

“这倒毋需担心,据我那宫里的亲戚说,摄政王与陛下感情甚笃,不是亲叔侄,胜似亲叔侄。”

一架朴实无华的马车从远处逐渐出现,马蹄声清亮。几人纷纷停下话头,默契地避开马车。

马车外表看起来其貌不扬,内里却装潢精致,应有尽有,银丝碳火炉源源不断地释放着热意。车内两人相对而坐,赫然就是刚刚几名百姓谈论的话题中心人物。

只是按照以往的经验,现在的小皇帝应该赖在摄政王宽阔的怀抱中不肯走才是,今日却不知为何,硬是憋着一口气,与陆川延“分庭抗礼”。

于凛冬季节多日征战,陆川延肤色晒黑不少,眉宇间浸染了些许风霜,却照旧俊美。

他有些无奈地按了按眉心,问:“陛下当真不肯来臣怀里?”

回答他的是谢朝极大声的一声冷哼。

陆川延又开始头痛了。

事情是这样的。

前几天陆川延大败西胡,顺利回京,从西胡俘虏的口中彻底坐实了陈路的叛国罪名。

叛国乃是诛九族的大罪,罪无可恕。因此在陆川延回京之后,便判处陈路五马分尸,择日行刑,右丞府中的男丁亦要被砍头,女眷暂且被关押府中,生死尚未可知。

陆川延参加完宫中的庆功宴,想起许久未归,王府中积攒了些事务要处理,于是在晚上没有留宿乾清宫,而是坐着马车回了王府。

却在王府门口,遇见了一个姿容绝色的白衣女子。

大雪纷飞中,女子撑一竹伞,含羞带怯地抬起眼。

那一瞬间,与恰巧撩开车帘的陆川延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谢朝微微眯着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念出这句诗,阴阳怪气道:“王叔有如此佳人深夜相候,何不邀至府中小聚,难道是怕朕知晓么?”

“……”陆川延显然不太会应付乱吃飞醋的小狼崽子,委婉提醒,“微臣记得和陛下提起过,此女乃是陈路之女,唇齿间藏有剧毒,意欲趁机毒杀微臣。”

谢朝脸色却并没有好转多少:“哦?那王叔是如何知晓她的唇、齿间有剧毒?”

念出唇齿两字时,莫名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陆川延严谨道:“只是推测。此女在见到微臣之后始终不张口,作出一副欲语还休的姿态,大概率是不便开口说话,恐怕是担心张嘴暴露藏于齿缝中的毒囊。暗卫的确也在她的牙间找到了毒药,证明微臣所言非虚……”

他本以为解释得如此清楚,谢朝总该高兴了,没想到对方的心情似乎还是很糟糕。

谢朝本就是借题发挥而已,自然并不多在乎右丞之女。他耐着性子听了半天王叔严谨的解释,终于没忍住开口打断了他:“王叔当真不明白?”

陆川延一脸莫名:“明白什么?”

看来自己是不可能指望王叔想明白了。

谢朝放弃让陆川延自行领悟,猛地起身,在颠颠簸簸的马车上往前一扑,意料之内地被陆川延接了个满怀。

四目相对,呼吸纠缠,却并没有多少旖旎的气氛。

谢朝契合至极地趴在陆川延怀中,攥住陆川延的衣领,破罐子破摔地把话挑明白了:“王叔答应做朕的皇后已经半年有余,若是寻常夫妻,女子都已经有孕三月了!朕却同王叔连手都没牵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