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孙俩开玩笑开惯了的,没什么顾忌。
“过些日子去我去墓园看看你爸,给他捎点儿。”季博文说,“我腌出来的芥菜疙瘩,可别说你爸了,就连你妈她一次都能吃好几”
话音戛然而止,季博文意识到自己刚才提到了谁,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我剃须刀呢,”季时风垂眸敛下眼里一闪而过的暗沉,冲干净牙膏沫,语气如常,“你摆哪儿去了。”
季博文说:“搁空肥皂盒里了,东西成天乱放,还得靠我给你整理。”
季时风在洗漱台上看了眼,没找见:“我东西放的乱我能找着,你给我整理了我倒找不着了。”
“你瞎啊,就在那架子第三层,”季博文转身给他指了指,见他打着赤膊,连忙破口大骂,“你作死啊你!马上十二月了你还光膀子!你真是要死了!赶紧把衣服穿上!”
“穿穿穿,刮个胡子就穿。”
季时风嫌烦,把厕所门关上,又惹来他爷一顿呲。
出门前,季博文往洗好的两个玻璃瓶里装咸菜。
玻璃瓶就是普通的罐头瓶子,即使季博文仔仔细细洗了好几遍,看着还是很简陋。
季时风不愿意拿:“别装了,不带。”
“干嘛不带,就俩小瓶子,碍你什么了。”季博文翻白眼。
“人家是有钱人家小少爷,”季时风拎起背包,“天天鲍鱼海参的,看不上这个。”
“鲍鱼海参怎么了?哦,吃鲍鱼的就不吃咸菜啊?”
季博文来气,找了个社区发油送的帆布袋,把两个玻璃瓶装进袋子里,不由分说地往季时风手里塞,嘱咐道:“骑车慢点儿,别碎了。”
“知道。”
季时风没办法只好带上两罐咸菜,想着路辞要是不乐意要,他就让马一阳放了学过来拿。
季时风一路骑车到了校门口,路辞站在树底下等他,姿势挺奇特的,上半身靠着树干,两条腿倒是使劲儿往前伸。
“路大爷晨练呢?”季时风停下车,“小心别把腰闪了。”
路辞跑过去,高兴地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啊,我才等你两分钟,你就来了。”
季时风锁好车:“你刚干嘛呢?上半身在北冰洋,下半身跑太平洋去了。”
“我晒太阳啊,”路辞说,“天气冷了,我给脚丫子晒晒,暖和暖和。”
“你整个人站外头不就行了。”
季时风寻思这倒霉蛋真有病,谁家孩子晒太阳只晒脚丫子的。
“那不行,”路辞哼哼两声,“我脸可不能晒,晒黑了怎么办。”
“……”
季时风无语了,真够脑残的。
路辞站在马路牙子上,季时风站在下边,两人刚好一般高。扎小辫儿的时候,路辞这嘴就没停过:“我妈说了,你要是从现在开始防晒,等你到了五十,你能比同龄人年轻十岁。”
说到兴头上了还得晃两下。
“站稳了,别瞎晃,”季时风给他捋刘海,“扯头皮了又要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