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厌恶人的呼吸声。
养父透过他看到了某个人,某个他狂热爱恋、病态服从并可为之献祭一切的人;而他这个赝品正在走形,呈现出一个独立个体的样子。
终于意识到自己冒不起重新培养人手风险的养父挪开了手,去拉严窗帘,拖着干枯的影子离开。自由了的弹簧颤悠着。
白村睁眼,又闭上,无声地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曾经自由对他来说是顺畅的呼吸。眼下似乎获得了。
腿边的重量沉沉实实,室内笼罩着灰蒙蒙的光,忽然大亮,他的意识猛醒,眼周肌肉却不动,视野是透红的遍布细微血管的眼皮,室内飘荡着灼烧的烟草和男士古龙水气味。
“你抽了多少?我爸要心疼死了。”
说带有日本口音的中文的青年男人,他知道自己认识。
“雪茄剪在这,你居然是咬开的。”
即便睁开眼,依旧像是隔着红色的纱幕,影影绰绰的。这时他模糊觉出自己口齿间咀嚼着茄衣。
“即使他夸了你的手,你怎么敢坐在他的位置上糟蹋他的珍藏?除非你把手剁下来送他。”
他看着自己的行动,摸不透自己的心理,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
“你要这个?”
他扬手接了抛来的雪茄剪,起身将它立在椅子上,小指杵进中间的圆环里,一条腿支撑重心,用另一条腿的膝盖抵着它。
“喂喂,你不会真要……”
一霎转移重心,红幕变厚。他没有感觉,但他看到自己在抽动、摇晃,抬膝,将下一根手指送入红色的圆环中。
他听到自己说:“也送你,这样我可以贪心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