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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诀轻轻从马车边走下去,将身上的银狐毛斗篷穿好,靠坐在巷子边一处吹不到风的角落,烤着火堆取着微弱的温暖,静静发呆,静静养伤。

马车内的云谣双眼看向垂下的马车门帘,眼眶湿润,一滴滴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她没有出声,也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只是伸手一遍又一遍无声地将眼泪擦去。

道山上,唐诀也曾痛苦过,他当时几乎要破碎了一地,他对她说过爱她,云谣没信,今夜凉风中的巷子口,唐诀以为她睡了,仿佛自言自语的说着他爱她,云谣信了。

云谣听得到他的声音,也听得出他话中的哽咽,他还是一年多前道山上那碎了遍地的人,即便拼凑起来,却也满身裂缝,他从未好过。

而她,也未好过。

唐诀在寒风中吹了一夜,本想守着的,却在天色渐亮的时分靠在巷子破旧的砖墙上慢慢合上了眼,或许是因为夜里太冷了,此时终于没刮风,而银狐毛斗篷中也蓄着暖气,唐诀略微歪着头小憩了片刻。

一缕阳光顺着马车车帘的缝隙照射进来时,云谣便睁开了眼,几乎哭了一夜,她的眼睛有些肿了,马车外也没有动静,云谣揉了揉眼皮,捧着水仙花掀开车帘出了马车。

水仙花放在一边晒着阳光,云谣朝一旁靠在柴火堆边已经睡过去的唐诀看了一眼,他有半张脸遮在了银狐毛斗篷的帽子里,只露出了下半张脸,他的呼吸很弱,若不靠近几乎察觉不到,云谣朝唐诀凑近,蹲在他身边看着他现在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她还记得自己刚当宫女云云时就被唐诀认错误以为是徐莹,后来便顶着徐莹的身份跟着唐诀一起出宫,半途她逃走,唐诀遭逢夏镇的刺杀,大雨滂沱的夜里,他们就躲在一个小山洞中,唐诀身上披着玄色斗篷,也是这般靠着角落,浑身藏在斗篷之下,只露出一小截下巴。

那时云谣本是想走的,只是逃到一半回想起唐诀腰间挂着的那个丑荷包,于是又转身回去叫他,如今想来,一切都是注定的,她注定了要和这个人纠缠许久,死去几次。

回想至此,云谣的视线落在唐诀的腰上,银狐毛斗篷与他当初在雨夜山洞里时披在身上的斗篷一样,露出了一抹粉红渐变色的穗子,云谣伸手将斗篷掀开,唐诀挂在腰间的荷包便露了出来。

这荷包是被他挂在外衣里面的,所以这一路上来云谣都没看到,但是玄衣开边,唐诀靠在墙角睡时起了褶皱,中衣露出一角,而挂在中衣上的荷包便坠了一小截出来。

这是她在唐诀生辰的时候送给他的礼物,她很认真也很细心跟着秋夕学的,浅蓝色的丝绸上绣了两朵粉色的海棠花,光是金线勾边就将她的手戳破了不下三次,更别说还得打络子戴宝石。

云谣看见荷包心口微微刺痛,她回忆起唐诀说过的话,他说只要是她送的东西,不论多难看他都要戴在身上,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这样不值钱的小荷包他却一直留着。

若说利用是真,全无真心,她都以死作别,这些无用的小东西又何必戴在身上,护到至今,甚至没有丝毫损坏。

云谣将荷包摘下,荷包内沉甸甸的,似乎放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