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池从未得到过父爱。
犹记得十岁那年,他脱掉上衣,单薄的身体处处留有淤青。可他倔得不发一言,不吭一声疼,独独是咬牙忍耐了下来。
直到方琴无意间撞见他换衣服,才发现此事。
彼时,距离他挨打,不过半年的时间。听上去不算久,短短六个月,却在他心中足以漫长到草木不生。
那个年纪的他,憎恨超越了胆怯。
当时的方琴阻止了砚方山的行为,声称让别人知道自家虐待孩子,会对砚舟的成长不利,砚池才侥幸地不再挨打。
他不知道方琴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为了谁,但砚池因此,对弟弟砚舟格外包容。
即便离开了这个家,他也没有拉黑砚舟。
他素来是有些爱恨分明的,也在相应的年纪里有过行事冲动,毫无章节地成长过。
而现下砚池终于长大了,长得比砚方山更高,更魁梧,甚至可以说是更绝情。
就在刚才,砚池的眸底犹如深渊般不可见,冷得令人退避三舍。
砚方山颤颤巍巍地不甘心,试图起身,便一把抓紧了小儿子砚舟的手。砚舟连忙反握住,俨然摆出一副父子情深的画面。
叫砚池看得恶心。
砚方山在砚舟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站稳了。
他大抵是明白了自己说不通砚池,也大抵是清楚了砚池已不再是自己能随意掌控的孩童。
砚方山聪明地放弃了“求和”,他重重地咳嗽几声,最后问道:“砚池,你是想好了,想清楚了,真要和我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