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钟意视线落在他唯一的遗物,一封血染红的遗书。
酸涩跟着心脏一起跳动快要把她淹没,盈满眼睛的水汽被她硬生生逼回去,钟意死死咬着嘴唇,她是医生,她不能哭,她不能有情绪,她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做完。
手术室的门打开:“家属呢?”
小护士红着眼睛答:“预产期,就是今天,还没出来。”
钟意嘴唇被自己咬破,血腥气蔓延,不能哭、不能哭。顾清淮说不准再哭。
没多会,刚经历过十二级阵痛的女孩子被推过来,她还很年轻,脸颊都是汗,嘴唇苍白没有颜色。她像是对所有疼痛都麻木了,竟然就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脸贴在他中弹的胸口,仿佛下一秒还能听见他的心跳。
“不是说好你回来,给他起名字吗?”
“是个男孩,长得和你一模一样,他还没有见过爸爸呢……”
钟意看见自己的老师别过头去眼睛湿润,看见小护士手捂着脸眼泪吧嗒吧嗒往外掉。
女孩直起身,泪流满面,对上钟意红红的眼睛,深吸口气笑着道:“我丈夫他不懂事,给医生添麻烦了。谢您。”
钟意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摇头。
是我太无能,是我太糟糕,才没能把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父亲从死神那里抢过来。
她的视线不再受她控制,变得模糊不清,她不断、不断地在脑海中复盘手术细节。
如果自己的动作再快一点,如果自己的医术再精进一点,如果手术的是别人不是自己……
那个缉毒警察,是不是就可以看到刚出生的儿子?
这天夜里,天上又多了一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