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觉得我说错了,那你就把实话告诉你对象,如果她知道你家的实际情况还愿意跟你处对象,那你随便怎么骂我,我是无所谓的。但是,你敢告诉她吗?你敢告诉她你家一年能分多少钱吗?你有那么多弟弟妹妹,家里住土房子,你是靠当兵的叔叔家贴补才能读完高中的,为了去工农兵大学,你还借了几百块钱,这些事儿,你敢告诉她吗?”童珊珊又笑了一下。
宣小龙不说话了,宣继祖又是一巴掌扇过去,然后转头道:“小齐,你们别听小龙在这儿瞎说,这事儿吧,还是过得去的。那个什么对象,不谈了,谈个对象花了那么多钱,那是对象还是吃钱的怪兽啊?这种对象可不能谈!干部家的子女怎么了?以后我们家小龙自己当上干部了,想找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啊?”
童珊珊这次没说话,只是觉得宣继祖比宣小龙还天真。
齐信川皱着眉头道:“公社书记去你们家,到底是怎么说的?借钱这事儿,他是怎么知道的?”
宣继祖说:“书记说,因为村里有几个人聊天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发现大家都把钱借给了小龙,那几个人就有点担心,所以趁小龙回来的当天,一起去找他要钱了。但小龙说自己没有钱,那几个人合计了一下,他们三个人加一起,借给了小龙八十几块钱,这不是小数目,他们担心小龙以后还不起钱,就去找公社书记做主。书记……我也不知道书记是怎么想的,他查了一下这件事,发现连公社会计都借给了小龙三十块,就意识到事情不对。之后,他让各个小队长在村里问了一圈,统计了人数报上去,才发现小龙在公社借了这么多钱。他觉得这事儿比较严重,而且小龙是代表公社出去读大学的,怕他惹出大麻烦,所以他就找上门来了。”
“他到底是怎么说的?这么多钱,有没有提供一个合理的还钱方式?”齐信川说:“比如以后每年分的钱都不给你们了,直接由公社拿去帮你们还债。”
宣继祖说:“书记是有这么说过,可这样一来,我们下头那些娃娃,就没钱读书了啊。我们家一直过得不容易,再说小龙以后是干部了,弟弟妹妹总不能不读书吧?那多丢脸啊?”
“所以你想怎么做呢?”齐信川问道。
童珊珊笑了:“这还用问?他想问我们借钱,让我们帮宣小龙还债,然后自家的收入不受影响呗。”
齐信川严肃地看着宣继祖:“大哥,是这样吗?”
“我……我是想着……你们在部队到底是容易些的。当初我小弟也是,攒了不少钱的,娶媳妇儿的时候也比我们容易多了……所以……我是想着……能不能请你们再借一些钱给我们。特别是……我小弟的抚恤金不是还在银行存着呢吗?上次我们来,我记得你们说过,抚恤金存起来了。”宣继祖红着一张脸,有点儿结巴地说道。
童珊珊说:“那你来晚了,过年前,我们公社有个知青要陪另一个知青去京市看病,找我们借了几百块钱,刚好抚恤金可以取了,我就取出来借给那个知青了。”
抚恤金当然还在银行里待着,这笔钱,别说齐信川绝对不会使用,就算是童珊珊,也不会同意任何人动用一分钱的!
这是齐小满的钱,从前、现在、将来,都是他的钱。
童珊珊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让宣家父子以后不再惦记抚恤金的事儿。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如果没有这笔抚恤金,宣小龙那样贫农家庭的人,压根不敢一口气问外头借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