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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大顺的身上是一件深蓝色的旧外套,穿了很多年了,还有不少补丁,他右耳朵上夹着一根烟,看上去一脸憔悴,估计是一夜没睡的关系。

“戴上这个,你们快进去磕个头吧。”童大顺低声说:“你妈走的太突然了,我们都没有想到,她也才四十几岁,连副寿材都没有。你爸整个人都不行了,像是糊涂了一样,我们跟他说话他也没有反应,就只知道喊你妈的名字。现在家里就我在操持这些事,小齐你回来就好了,你是姑爷,姑爷是半子,你得帮忙做主。”

童珊珊戴上旁边亲戚递过来的白麻布头巾,奇道:“童建国呢?他是儿子,不应该是他做主吗?还有,吴……我妈是怎么去世的?她身体不是挺好的吗?”

童大顺往地上呸了一口,道:“你快别提童建国这个小畜生了,他在跟不在还不是一回事吗?他亲妈都走了,这个人一点儿忙都不帮,就躺在床上睡大觉!邻村姓黄的那户人家今年才做了一副寿材,是给他老爷子准备的,不过他老爷子也才五十几,身体好着呢,你堂弟去问了一下,人家愿意把寿材让给我们,不过得花钱。你爸整个人都糊涂了,也不知道钱放在哪里,我就去让童建国拿钱买寿材。你知道童建国说什么?”

“说钱是他的,他才不给呢,可能还说,让你们用草席子给吴大芬卷一卷就行了,买什么寿材啊。”童珊珊平静道。

童大顺一愣:“你怎么知道他是这么说的?”

童珊珊说:“见多了,就习惯了。那二叔的意思是,让我们出这个寿材的钱?”

“你有钱吗?”童大顺问道。

“有,但我是女儿,还是嫁出去的女儿,按村里规矩,我不用出这个钱,葬礼的钱也不用我出。不能因为我有钱,就坏了这个规矩吧?”童珊珊道。

“可是童建国也不出钱,你爸又糊涂了不知道钱在哪里,难道真的让你妈裹一床草席子下葬吗?”童大顺低声说:“我跟你妈的关系也不好,但死者为大,她都走了,就别跟她置气了。”

童珊珊说:“那是两码事,还有,我知道爸妈的钱放在哪里的,我去找,要是找到钱,就用这个钱。要是实在找不到,那我们再商量一下。”

“行。”童大顺说:“走,先进去吧,给你妈磕个头。”

童珊珊拉住童大顺:“等等,二叔,你说来说去,一直没说她是怎么走的。”

吴大芬到底是怎么走的?看童大顺的样子,闪闪躲躲的,压根不想说。

童大顺还没说话,就见童翠花从院子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说:“她是半夜去偷人家的咸肉,从围墙上摔下来,不知道摔到了什么地方,爬回来叫唤了好几天,童丰收跟童建国都没有管她,以为她是装的。谁知道昨天上午,她渐渐没声儿了,还是我跟隔壁婶子觉得不对劲,喊了陈大队长进去看看,才发现吴大芬几乎不喘气儿了。陈大队长赶紧叫了驴车把她往医院送,驴车才走出去一里路,她就咽气了。所以你二叔才不想说她是怎么走的,你现在明白了吧?这是丑事儿。”

“我明白了,她去偷谁家的咸猪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