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则没接话,但是抬手掐掉了长得最漂亮的薄荷叶,在指腹上揉碎了之后朝他勾了勾手。尤伽映看见自己走过去,十分有眼色地把咬了蚊子包的手递过去,看着阮则把浸出绿色汁水的薄荷叶压在他的虎口,然后牵着他的手,继续浇那盆长得张牙舞爪的薄荷。
或许因为主角是阮则,就连梦都显得吝啬,尤伽映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椭圆形的顶灯发呆。过了几分钟,尤伽映突然觉得虎口有点痒,他低头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裆部的一小块水渍。尤伽映并没有许多时间用来思考那个寡淡甚至有些凉丝丝的梦会让他心猿意马,卧室的门被推开,戴着鸭舌帽的阮则出现在门口。
看着阮则身上的白色t恤,尤伽映的思考能力短暂离家出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说出去了。
“阿泽,我是同性恋,我遗 精了。”
阮则偏过头看他,脸上的表情没有波动,语气也平和,尤伽映听见阮则对他说:“那恭喜你。”
第10章 小提琴
阿泽不再见他了。
虽然阿泽没有这么说,但他休了假没有去上班,尤伽映在小区门口守了好久,也没有见到阿泽出门。或许是怕尤伽映性取向觉醒会粘着他不放,阮则选择人间蒸发。
说起来有点好笑,但尤伽映这个一米八的大学生是相信命运的,于是他默默计算着阮则会出现的时间在阮则出现过的公交站等待。持续半个多月的等待让尤伽映生出高三那年在食堂排队打饭的错觉,那个时候食堂每天会有三个肉菜,周三那天会有鱼丸汤,弹软的鱼丸泡在乳白色的汤里,为了吃到那道菜,尤伽映愿意浪费半个小时用来排队。
18岁的尤伽映会在做卷子的时候分心想到鱼丸汤,20岁的尤伽映想到阮则,分不出一点别的心思。于是他在听写单词时开始频频出错,同一个单词五分钟内提问了三遍,底下坐着的男生开始起哄问他是不是昨天晚上的酒还没醒。
而那个时候,人间蒸发的阮则正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玩贪吃蛇,游戏刚开始没多久,蛇头和尾巴就撞到一起,黑白屏幕上闪着ga over的字样,阮则把游戏机扔到茶几上,抬手去摸放在一边的烟。
因为客厅新换的遮光窗帘效果太好,阮则开始分辨不清白天黑夜,电视的某一个地方台在播看起来很狗血的泰剧,配音的吐字蹩脚,导致剧里男女主角在雨中痛哭的时候,阮则瘫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笑,烟灰扑簌簌地掉了一地。
这样的快乐时光在有一天晚上被打破,在电视里播放片尾曲的时候,阮则听见了一声尖锐的声音,像是什么重物拖过地板。阮则用遥控器按了静音,仰着头盯着天花板,用了将近半分钟,阮则才确认那是小提琴的声音。
没有一点音乐天赋,阮则这么想着,把电视音量调大了一些。
钦州到了雨季,天空的颜色变得千奇百怪,当地的新闻热点时常会挂着各种颜色的天空,但阮则没有心情欣赏。电视里的男女主人公正在接吻,浪漫温情的背景音乐被拉琴声覆盖,刺耳的就像饭馆后厨正在被人生生掐死的土鸡。
矫情的女主角都已经怀上了男主角的孩子,楼上那位音乐神童却还没有一点儿长进,拉的琴音完全不在调上。但这位音乐神童却没有放弃的意思,每天持之以恒的练琴,导致阮则一遍一遍地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