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是我的爹爹。”
扶在凭几上的手猛然发力,待苏池正起身时,凭几化为齑粉。他环视一旁的柳千影,没再问两个孩子的事,只道,“没有下次。”
柳千影拨弄着尾指上的玳瑁护甲,做足了一个妻该有的恭顺。
她的神情逐渐平静,甚至无比快意。纵然苏池正心中的位置始终是那个死人又如何,她若是泉下有知,自己的骨肉受尽苦楚,怕是哭都来不及。
晚些时候大夫赶来,他替醒来的苏年容切过脉后,一派胸有成竹之态。
“公子身体健壮又非凡人,并无大碍。只因受了惊吓,方才会一时闭过气去,待老夫开几方安神药汤,喝上几剂就好。”
如此便好,柳千影放下心来,让管家去取些黄白之物来。自己则去陪了醒来的苏年容。
苏年容见了柳千影,才被哄住的眼泪又下来,他依偎在柳千影怀中,哭得极为伤心,“娘亲,阿姐不要我了。”
柳千影抚着他的小辨,不嫌他一身湿水,只柔声道,“我儿莫哭,她不陪你,那让其他人陪你可好?”
苏年容年纪尚小,道不清其中滋味,他反复着伤心之处,“阿姐讨厌我。娘亲,阿姐说她讨厌我。”
柳千影一一应了他,她对苏年容温声细语,道起平日无数趣事。也知晓。无妨,孩子忘性大,往后还有很多时间,足够苏年容忘了苏暮,也足够苏家忘了这个大小姐。
服下的安神药剂起了作用,怀中人渐渐停下哭声,两眼犯困。
柳千影将他抱到床上,哼着小调哄他入睡,临睡前那枚银薰球被重新放到苏年容枕边,柳千影对他说,“这是娘亲的心意,年儿莫要浪费了。”
苏年容将睡未睡,听见柳千影的声音,下意识攥住银薰球,只见其间灵光点点,尽数没入苏年容体内。
等到了门外,一直候着的婆子上前来,说起和光院的事。
“夫人,那位一直哭闹到现在,嗓子都哭哑了。”
柳千影身边的丫鬟顿时大怒,“她还有脸哭,若不是她,小公子岂会落水。”
婆子讪讪,自是不敢反驳丫鬟的话,可她还得为自己着想,“婢子是怕小姐生病,再叫夫人操劳就不好了。”
丫鬟听出这婆子话里的意思,无非是怕苏暮生病自己遭罪。上个不把苏暮当回事的婆子已经不在这了,她大约是不想自己成为第二个。
可也不能随了苏暮的意,怎地,害了人还想得甜头,世上哪有这么美的事。当即便劝说柳千影,“夫人,此事绝不能轻饶。”
“让她进明楼。”
柳千影换了对护甲,对于苏暮此刻有种出奇的宽容,“她要进明楼便让她进,要过生辰宴就给她请戏班子来。”
柳千影含笑着,“就算她要去双湖,我也不会拦着她。”
婆子得了允诺是连连点头,临走前还夸起柳千影心善。丫鬟瞧着她的背影,不平道,“夫人她都把公子害成这样了,您怎么还待她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