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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屏风后待了许久,直至最后一位宾客入席,也没有听到司徒二字。
坐在上方的柳千影频频看来,把小丫鬟急的不行,催促苏暮入席。
“小姐,我们该走了。”
小丫鬟催了一遍又一遍,苏暮终于起身往屏风外走去,与此同时外边的司仪磕磕巴巴道出了来宾。
“司徒老夫人携礼到访。”
觥筹交错的宾客霎时没了声响,有的直接转头看向上方的苏池正。就连苏年容也不知所措,下意识开口道,“父亲。”
自司徒老夫人的名号报出后,苏池正的神色就不曾有过变化,他从容放下手中酒樽,向来宾道,“来者是客,她司徒老夫人肯屈尊向小辈道贺,便是我儿之幸,年儿,还不去接客人。”
苏年容没有苏池正那般胸有成竹,被苏池正下了命令,第一时间去找柳千影。
这点让苏池正皱眉,心中泛起点点不悦。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影壁后,宾客再举杯时,笑语却是稀稀拉拉,大家心不在焉喝着酒水,注意力全在这位意外来客身上。
就连侍女也低头眉眼相接,用口型比划着。
那可是苏家的死敌,她竟会亲自到访给苏年容道贺。怕不是有诈。
于这种热闹的寂静中,司仪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他小步快跑到席上,惊恐的脸上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回城主,司徒老夫人已到。”
说话声再次停下,所有人都齐齐看向影壁,龙头杖一下又一下击地,由远及近,敲的人提起一颗心来。终于,在那副松鹤延年,禄运亨通影壁后,满头银发的司徒老夫人缓步走出。
她看上去更加苍老了,面上斑点横生,手背也越发干瘦,若不是知晓她的岁数,单凭这张脸,是看不出修行在她身上的益处。
她扫过在场宾客,又对上方的苏池正道,“听闻令郎不日将启程前往太玄书院,如此大事。苏城主怎不通知我一声。”
苏池正神情自若,身形半点不动,他礼尚往来道,“不过小辈求学,算不得大事。不敢惊动您老人家。”
司徒老夫人听后笑道,“老身不过糟老太婆一个,有什么惊动不惊动的。”
她取来仆人呈上的锦盒,对一旁的苏年容说,“既是求学,免不了要和太玄书院那群兔崽子动手,我这有金叶锁子甲一副,就送于你,以做防身之用。”
苏年容不敢接话,急忙将眼往苏池正那张望,被司徒老夫人看个正着,她顿时变了脸,阴阳怪气道,“怎么,是觉我要害你不成。”
这话一重,就叫苏年容垂了头道不是,苏池正扫过苏年容,替他接过话来,“老夫人误会,小儿没收过这等大礼,这才失了礼。”
这场面话司徒老夫人不受,她冷笑道,“区区一副金叶锁子甲,算得上什么厚礼。之所以不接,是觉得我会下毒害人吧。”
这话夹枪带棍,说的苏年容脸上无光,一时间局促起来。旁人见了不由劝起来,道苏年容年少不懂事。看在这群宾客的份上,司徒老夫人缓了神色,“也罢,今日你大喜,我也不为难你了。”
待贺礼交接完毕,苏池正又命人安排了座位,乃是上宾之座,离他不远。司徒老夫人顺着指引入座,打量周遭宾客,目光触及对面时,忽然笑起来,“这位可是苏家大小姐?”
被点名的苏暮起身回礼,还未坐下,就听司徒老夫人又言,“生的这般花容月貌,不知可否婚配?”
这话说完,一些宾客恍然大悟,纷纷看向苏暮。资质堪堪,却难掩绝色,如此看来,着实是个美人。
另一些就起哄,“说来也是,苏小姐既然不去太玄书院,还不如早早嫁人,替苏家延续血脉,也是美事一桩。就不知哪位能做苏家的东床快婿,和苏家结为亲家。”
一席话叫在场不少宾客都笑起来,终于记起这生辰宴还有一个唾手可得的资源。
他苏年容前途光明,将来做得人上之人。若是能攀上这门亲事,做未来开临城城主的姐夫,可比在外头做无名无籍的散修舒服不少。
不过这苏家大小姐容貌虽好,资质却不行,看性情也是个无趣的。做道侣着实委屈自己,他年还需再添几个小妾,一来不能亏了子孙后代,二来不能亏了自己。
思及此处一位男修起身,举杯来到苏暮桌前,先是自下而上扫过一番,又嘿嘿笑道,“苏小姐,我赴令弟生辰宴已有数回,一直对苏小姐念念不忘,今日见过之后,不知何日能再相见。来,苏小姐,你我饮上一杯,也就不算萍水相逢了。”
从刚才就成了话题中心的苏暮神情格外害怕,他人敬酒不敢不应,她端起酒杯正要饮下时,男修身形一晃,杯中酒水尽数撒到苏暮身上,小丫鬟吓得魂飞魄散,围上前道,“小姐!”
这尖叫声反倒叫男修不满,“不过酒水污了衣裙,一个辟尘诀就解决的事,大惊小怪什么。”
这话在宾客听来再正常不过,偏生苏池正发了怒,指责苏暮,“你怎么管教下人的,在你弟弟的生辰宴上丢人现眼,给我一块退下,莫搅了他人兴致。”
下方苏暮神色慌张,不与男修告罪就匆匆离去,叫男修可惜,对苏池正抱怨起来,“下人的错,城主何必大动肝火,将爱女赶走呢。”
苏池正神色不虞,“今日是我儿苏年容生辰宴,不谈我儿,反而捉着她不放,叫我儿面子往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