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云吞没再说话了,听动静是出去给他倒茶喝。亓深雪揉了下肚子,不知怎么的,竟隐隐觉得真的有些胀。
加上云吞胡说八道的那些话,他嘴上说着不听,心尖还是往上一揪,他屏住呼吸撩起上衣来,盯着自己肚皮看了好一会,正拿手仔细丈量——
冷不丁,一个嗝冲了上来,全是红豆味。
亓深雪肩膀一松,吐了口气。
就说吧,哪有那么容易,果然是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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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深雪也是第一次当负心汉,心里虚得很,一连几天都没敢出门。
当然也不全然是因为理亏,主要还是因为那个混蛋折腾的太凶,把他伤到了。
他皮肤细嫩,平常轻轻一磕就会紫一块,好几天都好不了。更不提那人把他像个面粉团儿一样揉圆捏扁,那些痕迹从红紫变成青瘀,碰一下疼一下,跟被人拆了一遍又重新拼在一起似的。
一天、两天,外头始终没什么动静,亓深雪觉得这事可能不了了之了,慢慢把心咽回肚子里。
他睡了四天才歇过劲儿来,是云吞觉得他再这样睡下去就要长蘑菇了,才死乞白赖把他拽出来晒晒太阳。
……也行。
亓深雪眯着眼睛,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打盹罢了。
他躺在小院里的竹藤椅上,腰后垫着厚厚软软的裘毛,身前抱着蓬蓬松松的抱枕。整个人像是陷在了一团白绒绒里。
春-光正好,他像是又恢复了往日的懒散,但还是无精打采。
云吞半蹲在藤椅旁,揪开衣领观察少爷的淤青好点了没有,顺便给他涂药。
那晚的事,少爷不说,云吞也不敢多问,只要少爷开心就行。
亓深雪突然叫唤起来:“疼疼疼!”
“……我轻点。”云吞忙把动作放轻,“可我都还没碰到呢。”
话音刚落,亓深雪又嗷一下叫出声,纤长的睫根很快就蒙上一层水雾。他怕外面忙活的仆妇们听见动静,一边丝丝吸着气咽下哀嚎,一边心里暗骂。
下次再让他遇上那个不知轻重的狗东西,肯定要找人套他麻袋!
终于涂完药,亓深雪脸又白一层,病恹恹地把下巴搁在抱枕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天院门外经过的人格外多。
云吞收拾了药膏回来,听他问起,才哦了一下说起这茬道:“老爷正忙着叫人收拾前厅准备待客呢。少爷要是嫌乱,我叫他们走远点。”
“待客?”亓深雪惊讶道,“阿爷向来不喜欢在家里见客,谁啊?”
这可是相府。
亓深雪再嚣张跋扈,也知道亓府长盛不衰、亓相之所以几十年稳坐钓鱼台,靠的就是堂皇正大、不偏不倚。除非亲朋,老爷子几乎从不私下在家见客,以防给人留下话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