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女人,又都是豪门贵女,她们从小就都听遍了家中长辈的教导,她们要做主母,要把持中馈,要开枝散叶,要帮扶娘家,夫君要纳妾她们要忍着,受了委屈要忍着,上头婆婆给了压力还要忍着,所有都要忍。
今天站在这里、被所有人看笑话的是白青柠,明天又何尝不是她们?
如果说,她们最开始确实是想来看热闹的,现在看到白青柠这么个落寞难过的样子,她们只觉得感同身受。
“怎么会是将军?”而这时候,白青柠也被人扶住了,她回过头来,一张如山间明月般清皎的脸上满是悲痛,眼泪在她的眼眶中打晃,顺着她的脸颊缓缓落下,她看起来就像是一朵在雨中摇曳的白莲,像是要被风雨碾压的弯下腰去、淋透衣衫一般悲切,任谁瞧见了,都想走上前去为她拭一滴泪。
“不可能的,我的将军不可能的。”白青柠越哭越凶,眼珠顺着眼眶向下滚,鼻尖与眼眸都红成了一片,看得人揪心:“将军说了,会寻个好人家把赵红珠嫁了的,怎么可能会与赵红珠私通呢?”
四周的人闻言只觉得一阵不忍,继而钱碧云便开了口:“有些人啊,享着人家的好处,还要坏人家的姻缘,既是要嫁还立什么牌坊?妾室就妾室,姨娘就姨娘,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装腔拿调的顶着[旧人][贵客]的身份往人家家里住,还叫人家好声好气的伺候着,怎么好意思的?”
“谁说不是呢,老实在外头当个外室也好啊!现在没名没分的在人家家里跟人家夫郎搅和,就在眼皮子底下偷人,真是晦气死了!”
“秦将军英明一世,怎么能做出来这种事情呢?赵红珠早些年也算是个大家闺秀,真是丢了她父兄的脸。”
“可怜的还是秦夫人!这种场合发现自己的夫君跟别人苟且了,你说她得多丢脸啊。”
一片声讨声中,赵红珠最护主的丫鬟也被骂的低下头去。
这种事,确实是她们姑娘没道理,她们是不配说话的。
而白青柠则是拿帕子掩着面,安静地做出来一副伤心的姿态,躲在人群里看戏。
厢房还是那个厢房,丫鬟也还是那个丫鬟,但却早已是情况变化、百转千回了。
在上辈子,她无意间撞破了这种事,她哭的不能自已,一声声的骂秦山岳,骂赵红珠。
当时秦山岳倒在床上没动静,赵红珠则是跪在她面前,请求她成全,她冷静不下来,依旧在骂,那丫鬟护主,便跳出来,人跪在地上,脑袋却是昂着的,一脸义正言辞的说:“我们小姐与将军早些年就是互相倾慕依恋的,如果不是夫人横插一脚,他们早都儿女双全了!夫人今日又何必苦苦相逼?”
哪怕是过了两辈子,白青柠也记得那个画面。
她深爱的男人放纵的倒在床上,依旧昏睡未醒,赵红珠跪在地上祈求,而另一个丫鬟则把过去的那些事都翻出来,一句一句的砸到她的脸上。
她是被背叛的那个,她是最无辜的那个,但所有人都欺负她,因为她也是个输家,无论是当时的情势还是后来的结果,她都没有一样赢下来。
输家,就是要被人踩,被人欺凌,被人扒皮抽骨再被骂上一句“痴心妄想”,管你是不是无辜的那个,胜局已定,你就该死。
但现在不同。
她只需要站在这里,剩下的,自然有人来替她办,上辈子这些人理所应当的欺压她,就是因为她不懂借势,因为她身处下风,因为欺负她,也不会有人来给她做主。
而现在,她大势已成,赵红珠已经彻底被她踩下去了,今日之耻会永远伴随着赵红珠,只要赵红珠有一天活着,旁人就都忘不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