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埃及的法老王

还有一些重型战车为了更早抵达到摩罗伽的身边,竟然毫不犹豫地撞翻了挡在自己前方的同伴,有不少赫梯士兵被自己的同伴驾驶着战车撞飞、碾过,骨头被车轮压断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明明是致命的疼痛,那些受伤的赫梯士兵们却没有喊叫出声,即便已经躺倒在地、鲜血不断地溢出,他们也依然执拗地抬着头,让自己的目光落在摩罗伽的身上。

摩罗伽的手臂轻轻地落下,缀着金铃铛的红色链环继续响动,而后祂抬起裸足,轻轻地跳了起来,缀在祂四肢四肢上的铃铛再次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明明动听优美,可是随着那铃声响动得愈发快速,那些着迷的赫梯士兵们便死伤得更快。

而最先抵达摩罗伽附近的赫梯士兵们,仿佛怕惊扰到神明一样,纷纷在一定的距离上便停了下来,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摩罗伽,哪怕眼睛已经无比滚烫,逐渐地冒出了血丝,甚至开始像是点燃的蜡烛般融化,也不肯挪开视线。

“那是……奈菲尔塔利吗?”好不容易赶到的摩西喉咙发干,他和奥斯曼狄斯带着几名亲卫队站在山头上远眺那血流成河、尸骸遍地的战场,即便已经有神官为他们施加了防护魔法,可是听着那音乐、看着那舞姿,却依然能够感受到魔魅般的吸引力。

想要更加靠近祂、想要聆听祂的乐曲、想要更近地欣赏祂的舞姿,为此就算献上自己的鲜血、自己的骨肉、自己的性命也无所谓。

不如说,能够死在如此美丽而壮阔的歌声与舞蹈中,反而是至高无上的满足与喜悦。

不用肉眼看,也能知道那些赫梯士兵都逃不出死亡的结局,摩西的呼吸变得又轻又缓,仿佛害怕那截然不同的友人会在这一曲乐章结束后,便彻底消失。

“是……那是奈菲尔塔利。”奥斯曼狄斯的声音也格外地低沉,“他以前一直有着‘奇迹之子’的名号……但余不知道,奈菲尔塔利居然能够动用神明‘哈托尔’的权柄……”

摩西和奥斯曼狄斯都没有说话,在这个时代,能够动用神明的权柄,足以证明神明到底有多么宠爱‘奈菲尔塔利’了,但人类和神明终究是有差距的,‘奈菲尔塔利’使用哈托尔的权柄,会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会不会付出什么难以承受的代价?

摩西和奥斯曼狄斯为此担忧着,年轻的法老王则更甚,因为若不是他太过冒进鲁莽,没有被眼前的军功迷惑住,自己就不会落入赫梯军队的陷阱里,也不会连累‘奈菲尔塔利’变成那副模样,来解救自己了。

“奈菲尔塔利已经歌唱和舞蹈得太久了……他不一定能撑得下来。”摩西皱紧眉头,担忧地说道。

“我记得传说中……哈托尔必须得杀戮得血流成河,才会停下来。”淡紫发色的青年心脏发紧,为此刻变幻为黑发红瞳的友人担心。

“余已经命人去运来石榴酒了。”奥斯曼狄斯开口道。

但摩西和奥斯曼狄斯都知道,即便是他们所率领的军团中,作为战备物资的石榴酒分量也不多,若是无法让那片浅滩变成鲜红的血河,或许他们的友人将永远维持着那个杀戮战神的状态,无法再回来了。

“在变幻前,‘奈菲尔塔利’曾经问过余,若是他的模样、性格都变了,余是否还会把他当做朋友。那时余的回答是肯定的,即便是到了现在,余的回答也是同样的肯定。”

奥斯曼狄斯金色的眼瞳宛如太阳般明亮而坚定。

“若是‘奈菲尔塔利’无法变回原样,余依然会将他视为心爱的友人!”

即便那代价将会是失去自己的性命,奥斯曼狄斯也在所不惜。

摩西的喉头哽住了,他垂落下眼睫,少时被义兄和友人抛在身后的恐慌感,此刻又不合时宜地在他的心头弥漫开来。

“摩罗伽不会愿意让自己伤害你的。”摩西开口道,“事情还未到最糟糕的地步,除去运送石榴酒外,还能让神官举行祭祀,祭拜拉神。”

奥斯曼狄斯眼睛一亮,拍了拍摩西的肩膀朗声道:“摩西你说得对!是应该举办祭祀!余这就命人去办!”

高居在天空中的神明啊——希望你们能够聆听到埃及子民的祈求,让法老王心爱的友人,让我的友人变回原样吧。

此刻在内心中虔诚祈祷的摩西,双手交握,他呢喃着、祈求着,就像是拼了命般,希冀着‘奈菲尔塔利’能够变回原本的模样,希冀着他们三人还能如同少时那般,能够一直在一起,再不会被落下。

拉神的祭祀和石榴酒的运送同步进行着,而这边的摩罗伽已经停下了歌唱和舞蹈,他的黑发在风中轻轻飘扬着,宛如河水般泛起了波光粼粼的莹润色泽,红色的眼瞳和耳垂处的石榴耳环交相辉映,漂浮在半空中的身躯依然那么修长纤细。

围在摩罗伽不远处的赫梯士兵们早已失去呼吸,融化为了一滩又一滩的血水,粘稠地覆盖住了这片宽阔的浅滩,那些血水沿着地势往河面流去,甚至将河水也染红了。

明明脚未落地,

可摩罗伽身上裹着的那雪白长袍仿佛吸收了那满地的鲜血一般,被彻底染红,鲜艳无比。

‘奈菲尔塔利’闭上了眼睛,祂漂浮在半空的身体落到了地上,地面的血水自动地避让开来,露出了一块干净无尘的空地,让‘奈菲尔塔利’躺在了上面。

那暗沉得宛如夜幕般的黑发逐渐地褪去了深色,恢复成了原本剔透明亮的银色,虽然‘奈菲尔塔利’闭着眼睛酣睡着,无法看清楚他的眼睛是否也从鲜红变回了干净的金色,但是原本挂在他耳垂上的石榴耳环、以及那宛如鲜血般缠绕在他手腕和脚踝上的红色链环与金色的铃铛,都化为了四散的光点,彻底地消散了开来。

就连那身吸足了鲜血的衣袍也重新变得洁白轻盈起来。

奥斯曼狄斯和摩西在发现情形有变的第一时间,便骑着战马奔向摩罗伽,他们的坐骑都是从小驯大的,也曾经骑着它们和摩罗伽一同在底比斯的街道上赛马,它们默契十足地载着主人奔向了那躺倒在地、昏迷过去的银发友人。

赫梯军队几乎是全军覆没,原本埋伏在这个地区的步兵、骑兵和战车手都化为了血水,唯有那些漂浮起来的盔甲和衣物证明着这么多生命在片刻之前还存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