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对如今的生活状态感到满意。
他知道自己死了,但生活并没有就此尘埃落定。
他又回来了。
死去的这段时间里,他意识有残留,像细菌般挂在坐电梯的白丰年肩膀上,再经由白丰年的携带,成功进入屋内,然后病态般地爬到客厅的天花板上。
那时,他感觉自己像一只阴暗里的老鼠,用一双猩红的眼睛俯视着这栋屋子发生的故事。
他看到了一切,又拥有一切的记忆,不管重来几次。不过,他并不以此惊讶,仿佛理所当然,世界就该如此。
时间倒流真是很神奇的力量,只有神明可以做到!
而自己的清醒,也一定是神明的功劳!
是他赐予了我的新生
宋明死的时候,秦风听到了他的声音,冷漠、空灵、不包含一丝情绪……不是人类可以发出的声音。
他听到他说今晚十二点是秦风的回魂夜。
这一刹那,他幻想自己拥有一切记忆的原因。他没有受到时间倒流的限制,他说出了他的名字,所以他开始想象,自己是受到他偏爱的。
他想,他现在多自由。
他如今有了一个十分完美的理由,他可以不用在白丰年说想要的时候,却再三拒绝,担心被他发现自己站不起来。
现成的理由————具亡魂怎么可以与一个活人水乳交融?对白丰年伤害很大的,他对他说。
他现在可以尽情与白丰年继续在一起,不再为自己不能满足他而感到愧疚,像真正的亲人。
忍不住窃喜,多完美的理由!
而白丰年,猝不及防从秦风口中得知了真相————秦风已死,其身份被不明人窃取。
来不及酝酿各种糟糕的情绪,真正的秦风就在面前,一伸手就能触及。
白丰年伸手抚摸他的脸。微凉。刺骨。
尽管已变成了鬼。
但已比自己琢磨出来的“真相”好得太多。
那一个夜晚,两人都没睡,秦风不需要睡,白丰年不想睡。两人脚踩着脚,躺在床上,眼睛睁着,互相望着对方。
“你的脚现在好冰。”
"我以前身体不好,脚总是冷,我给你暖了不少回。"秦风说着,把脚伸进他怀里。
白丰年握住他冰冷的脚,搓了搓他的脚心,说“我以为你出轨了,还准备杀了你。我不想让你离开。”
稍顿,继续说∶“当然,我现在知道那是假的你。你没有想离开我。”
听到白丰年的话,秦风摸了摸心房。
如果他还活着,心脏还会跳动,也许他会漏出一点心虚。因为他对白丰年的爱已经转化成亲人的爱,一方面,白丰年过于强健的身体引不起他的兴趣,但又不想提起,不希望白丰年因此再去改变自己.
经不起波折了。白丰年如今很好,再回到从前,那是野蛮的退步。
他的目光平静,语气认真∶“不会出轨,不会喜欢上别人,更加不会离开。我的生活只有你。”
白丰年眨着眼,他的眼珠很黑,也许是台灯的原因,黑眼珠中闪着锋芒的光。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说∶
“我的生活也只有你。”
“你弟弟你外婆”
白丰年轻轻笑了出来“他们的世界不仅仅只有我,就算我不在了,他们的悲伤也很有限。可能过了几年,就能把我忘了。”
秦风的脚心始终是凉的,白丰年继续揉搓,企图把自己的温暖渡给他。
他继续说“我动过一个邪恶的念头。假如你要从我身边逃走,我便将你制成标本或者泡在福尔马林中……这样,你还是在我身边。”
他一字一字地述说,仿佛在开一场批/斗大会,批/斗的对象正是自己,然后引颈受戮,等着秦风的批判。
秦风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捻了捻他的睫毛,嘿,精准地抓住了。
然后他说“那真是辛苦你了。想一想,制成标本是那么繁琐的程序,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他们很默契地避开那个假秦风。白丰年也犹疑过∶
他真的死了
他死在哪里了
他的尸体为什么消失了
后来,白瑞雪不知从哪里弄出的尸体摆在两人眼前时,白丰年说的制标本、泡福尔马林都没有实现。
想象与现实终究差了一等,嘴上说说与立即行动,完全不是一回事。
当秦风见到自己一桶的尸体后,恍然大悟,用一副现在才想起来的语气说“我都快忘了,自己死得那么碎。昨晚没来及反驳你,碎成这样是不好做什么标本的。”
白瑞雪立马举手“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标本,但我可以做成人偶”
他用水润的眼睛盯着白丰年∶“哥哥,人偶很听话的!外婆也只是偶尔不听话。
白丰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白瑞雪完全忘记了白丰年记忆不全的事。白瑞雪记得自己跟哥哥交代过外婆和自己和老家山村的事,但如今的白丰年完全不知情呀!
在哥哥渐渐严厉的目光中,白瑞雪又一次述说。
白丰年眼里漫出了心疼。
秦风则充满了失落与羡慕,这是第二次听到白瑞雪的经历,也是第二次羡慕。白瑞雪更特殊,更受礼宠爱。
他叹气道“你真是神明宠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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