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胡会该死。”
“大胆!”
卓生泉一拍堂木:“犯妇沈氏,你于公堂之上杀人,杀人害命手段狠辣,处以极刑亦难赎罪,竟然还敢戏弄公堂行为不端?既然你不肯如实交代,那就小心牵累家人,败坏家门!来人……”
这话说的。
赵肃睿又抬头,看了自己从前的鹰犬一眼。
肚子空空,浑身无一丝爽利之处,昭德帝再看那鹰犬装腔作势之态,心中熊熊火起:
“这位大人你是来审我的还是来吓我的?既然已经给我定了罪,又何必再多言?直接将我拖出去砍了就是了。那胡会作恶多端,屡次害人却能逍遥法外,我说他该死还说错了不成?”
卓生泉这辈子大概还没见过如此嚣张的女囚,又是一拍堂木,怒叱道:
“来人!将这犯妇……”
“咳,卓侍郎,我倒觉得胡会一案也该先审个清楚。”打断了他的人是大理寺少卿杜非秦。
杜非秦将面前的案卷拿了出来,缓声道:
“原本的巡城御史于松柏已经被西厂拿下送到了大理寺,据他招认,他任巡西城御史不到一年,胡会就几次惹出祸事,都是靠他叔父胡尚庸多番走动,才让那胡会逍遥法外。”
卓生泉一番威风正要发作,偏偏被人拦了下来,脸色不由得有些难看,看向杜非秦,他冷笑:
“杜侍郎,莫非你也觉得此案苦主该死?”
杜非秦还未说话,坐在中间的石问策先开口了:
“若是真要论起此事,还是得先审问胡会杀人一案,卓侍郎,此事没有定论,那沈氏也就算不上是戏弄公堂。”
见这两人沆瀣一气,卓生泉,心中冷笑,随手翻看案卷看了几眼,他就听见石问策说:
“胡尚庸何在!”
杜非秦说:“此人前日夜里欲要放火烧着沈氏母家的宅子,西厂将此人拿了之后也送来了大理寺。”
说完,杜非秦又拿出了另一份案卷。
卓生泉一时无话。
赵肃睿听见自己的老窝差点儿被人烧了,略略抬了抬头。
好,挺好,以后这正西坊也不必再留姓胡的人了。
“卓侍郎,从这两份案卷来看,那胡会确实恶行累累,又有人命在身,依照《大雍律》当斩首示众才是。”
见卓生泉没有话可说,杜非秦又看向了那个清瘦且憔悴的女子,语气柔和了许多:
“犯妇沈氏,你说你当堂杀人乃是自首,可有证据?”
赵肃睿勾唇一笑:“我当日带着丫鬟培风一道来了察院,当时这察院大堂上只有三个差役三个狱卒,合共六人,我要是想逃,只消让培风护着我一路杀出去,也并非难事。”
杜非秦立刻让人去传召培风。
培风本就在门外候着,大步走到了堂中,双手抱拳,先是对自家姑娘行了一礼,又对几个大人行礼。
“丫鬟培风,你家主人说你可力战六名男子将你家主人护卫离开这察院,可是如此?”
培风微微点头:“回禀大人,确实如此。”
卓生泉轻嗤了一声,仿佛听了个笑话:“杜少卿,这等话您何必当真?一个丫鬟,为了自己的主子什么话说不出来,我……”
“当。”
也不知道是否是今日不宜嘴贱,卓生泉还没说完,就再次被打断了。
这次,他不是被人用话打断的。
那一声响是他的桌子上传来的。
就在他的桌子上,一根式样寻常的木簪牢牢地钉在桌面上,簪头还在轻晃。
目光久久才从簪子上移开,卓生泉浑身冷汗直冒,他看向堂下那个打扮像极了男子的丫鬟,狠狠地一拍桌子,结果惊堂木被他直接甩出去噼里啪啦地滚了一圈儿才停下。
“你!”
“大人,我有此力气,可能佐证我有护卫我家姑娘离开察院之力?”
卓生泉气得浑身发抖,另一边的石问策和杜非秦却都凑过来细细打量那根被钉在了桌面上的木簪子。
“好力气!”杜非秦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