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伯府,深夜。
算算日子,今天又是在梦里见沈三废的时候了,赵肃睿洗了脸泡了脚,又让阿池给自己点了一支安神香,正打算入睡呢,院子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赵肃睿立刻跟个猴儿似的蹿了起来,披衣拿刀,脚上拖着鞋就往外冲。
刚到门前,他就被推门进来的阿池给拦住了。
“姑娘?”
“可是有人杀过来了?”赵肃睿连忙问她。
阿池手里提着一盏灯,见姑娘双眼放光地看着自己,着实被吓了一跳。
“姑娘说笑了,咱们是在宁安伯府里,哪有人这样明刀明枪地杀过来?”
赵肃睿立时没了兴致,白日里只是虚挥了几个鞭子就把那些仆妇给制住了,着实让他不尽兴,要是可以,他更想直接冲进那赵勤仰的住的院子,问问他是肝下挂了几副狗胆竟然敢来肖想他的江山?
沈三废当了那窃占江山的贼,除了因缘际会之外也确实有些阴险在的,他们赵集渠、赵勤仰父子又有什么?
老废物生小废物罢了。
“那外头是怎么回事儿?”
“回姑娘的话,是暂住客院的英郡王世子想要吃莲藕,伯夫人为了省些开销就让人从池塘里挖,那些人不知道咱们院子已经住了人了,从咱们院门前经过,和守院子的张铜钱他们撞上了,才有了动静扰了您。”
“挖藕?”
门边着实有些冷意,赵肃睿摩挲了下手臂,阿池连忙点了灯,又寻了大氅给他裹上。
“那池塘里从前种了荷花?”
“是呀,种了可多呢,从前夏日里府里都要请人来赏荷,据说是老夫人嫁进府里的时候带来的荷花种子,开出来的花和其他的地方都不一样。”
嗯,听着金贵的荷花现在也少不了被人挖了填肚子。
赵肃睿冷冷一笑:“让图南带人去将人拦了,我院子前头的荷花,哪有别人能挖的道理?把他们挖藕的东西全收了,再把这些人的来历都记下。”
阿池点点头应了,就见自家姑娘裹着斗篷摇摇晃晃地回了内室。
躺平,睡觉!
大概是因为被冷了下,赵肃睿迟迟没有入睡,只觉得自己被热水跑热的脚又重新凉了。
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片刻后,他下了床。
守夜的阿池连忙起来,就见自家姑娘把一直安睡在火盆旁边的小猫给薅了起来。
重新回了被窝,用脚把汤婆子踹到床尾放脚的地方,把脚放上去,把被子盖上,再把猫压在上面,赵肃睿满意地长叹了口气。
睡迷糊的小猫却已经醒了,幽幽看了他一眼,大概觉得屁股下面有些暖意,将就着团成一团睡了。
只有阿池披着衣裳站了片刻,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进了和沈三废共有的梦境,赵肃睿惊讶地发现沈三废今日竟然没有磨她那些颜料。
装了各式器具的东西照旧摆在案上,沈三废却坐在半空里正在看一本书。
“沈三废,你还真是个书呆子,做梦都不忘看书。”
沈时晴头也不抬,眼睛看着手中的《太玄·道枢》,语气淡淡:“我整日忙于朝政,勾心斗角,批改奏折,不像陛下从前那般优哉游哉,能在梦里看书也算是忙里偷闲了。”
赵肃睿走到她近前,探头去看,却只看见了一片空白。
“沈三废,你在这儿看无字天书?”
“非也。”沈时晴抬起手,拦住了赵肃睿凑过来的狗头。
见她看得入神,全然不理自己,赵肃睿干脆招来一片风在她身侧坐下。
“沈三废,朕已经带着人杀回宁安伯府了,谢麟安跟朕全招了,怀远县主勾结了赵集渠父子俩要造反,哼,等朕把他们九族凌迟,朕定要挖了他们的肝胆出来看看都是怎么生的!”
赵肃睿知道了赵集渠造反一事,沈时晴毫不意外,她都已经明示暗示这个地步,赵肃睿的手里又捏着谢麟安兄弟二人,要是还看不出来谢家的问题,他那颗俊美非凡的脑袋大概就是木头雕的。
“陛下不必说得这般杀气腾腾,这天下想当皇帝的人多了,也不只赵家父子,哪怕是街上的贩夫走卒,您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当皇帝,他们也都是愿意的,只不过是没有英王父子这般方便。”
方便?
赵肃睿看着沈时晴的侧脸,一声冷笑:“说到底也不如沈三废你方便。”
沈时晴仍然在看书:“陛下说的是。”
赵肃睿:“……”
要是从前他早就怒上心头拔地而起,此时此刻看着沈三废的脸,他却又怒不起来。
“沈三废,你到底在看什么书,连英王造反之事都没有这书精彩?”
沈时晴头也不抬:“英王造反有什么精彩的?不过是一些结党营私的招数,再杀些无辜或不无辜之人罢了,我倒有心借着英王此案将朝中肃清一遍,陛下你觉得朝中什么人能跟英王勾结?”
“跟英王勾结?赵集渠父子俩人加起来脑子都凑不够一勺,去跟他们勾结之人也成不了气候。”
赵肃睿语气不屑,却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