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麟安这一日过得可谓是跌宕起伏,一大清早东跨院的大门上被人挂了几颗人头,他匆匆忙忙赶了过去,他那个郡王世子的表兄非说是家里出了内鬼,让他把里里外外的下人都查一遍。
这还用查?
谢麟安看着那几颗人头立刻就知道了是谁下的杀手,沈宅被放火的那天守马棚的吴婆子可是当着他的面被人一刀刀砍死的,谢凤安被吓破了胆子不会动弹,他壮着胆子拿起添草料的耙子攻向那人,吴婆子咬着那人的手不肯放,被他瞅着了空隙打在了那人的脸上。
那人受伤跑了,吴婆子还没断气,抓着他的裤腿说:
“世子爷,老奴的爹,跟着老伯爷出生入死,老奴我,也尽忠了。”
谢麟安这才知道,这平日不声不响的守马棚的婆子为什么在出事的时候没有立刻跑了。
因为他们兄弟俩。
因为他们兄弟俩还被人用铁镣锁在这呢。
眼见一颗人头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谢麟安便回想起吴婆子七窍冒血还咬着这人手的样子,心中只觉得痛快。
面上他却装出了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赵勤仰问他前些日子去了哪,他就说自己被西厂抓了之后软禁,多余的就一问三不知。
他自以为自己是在应付赵勤仰,没想到赵勤仰也是在应付他。
等到外头着了火他才知道府里出事儿了,从东跨院急忙忙冲出来,他就遇到了古氏派来寻他的下人,这才知道府里已经开了全武行了。
见他跪下以死相逼,赵肃睿冷笑:
“谢麟安,你那弟弟是个叫驴,你是只贼鸡!你以为我看不出你那些狗苟蝇营的小心思?就你这凑不出五钱脑髓的脑子也想着左右逢源?也不称称自己的轻重,你以为就你如今做的就能保了你的性命?人命可是得用人命换来的。”
人命。
出首告发了自己亲爹亲奶奶要谋反还不够么?!
谢麟安心中大苦,脸上的痛苦悲愁之色越发真切起来。
“祖母啊!祖母您可别闹了!这!这……”
他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当众说出自己知道了自己祖母要谋反。
心中忽然一动,谢麟安大声道:
“祖母,孙儿知道自己没用!挣不来家业,撑不起门户!可您也不能逼着沈氏把嫁妆都拿出来给谢家呀!您看看古氏,您看看沈氏!这都是每日里跟您晨昏定省的孝顺孙媳啊!您怎能将她们逼到这个地步?”
如果说刚刚自己亲孙子跪在地上的时候赵拂雅的心中还有些许困惑,此时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孙子到底在干什么。
“谢麟安!我是你祖母!你、你竟然为了这外姓女就诬陷我敛财?”
外姓女?
赵肃睿头脑昏沉,嘴巴却还是能用的,他哈哈一笑,说:
“老夫人,你姓赵,他姓谢,你说旁人是外姓女,你不也是吗?”
说着,赵肃睿几乎要笑出声来。
“谢麟安!听你的意思,老夫人给我下药,让我出丑,就是为了挟制我,从我这拿钱?”
谢麟安竭力要遮掩自己已经知道自己祖母要造反一事,自然连声应下:
“弟媳呀,是为兄无用,不能操持家业!竟然让我娘和祖母将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你嫂子知道此事立刻就派人将我找来!为兄知道,我爹是昏聩荒唐,我娘贪财无能,祖母、祖母也是面慈心苦,凤安也是个不成事的废物,今日之事,上上下下都是他们的过错!”
赵肃睿小声问护在自己身侧的图南:“这谢麟安也被下药了?怎么骂得这么痛快?”
图南一手拿着盾牌挡住了赵肃睿身体的空档,一时也被他的话问住了。
在她们的身前,举着刀的柳甜杏差点儿笑出声。
她都能听见,赵拂雅又不是聋子,自然也听见了,只可恨她身上又痛又失力,竟是连叫骂出声都不能了。